第660章 怪胎和正常人

“伯恩哈德喜欢把自己藏在缝隙里，或是任何狭窄阴暗的地方。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直径只有十厘米的窨井内。</p>

“他的身体被挤做一团——后来他爬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条柱子，等了好几天才恢复原状。</p>

“当时他就缩在窨井内，我只能看到一双灰蓝色的眸子，还有他被压扁的鼻子，他的嘴巴很漂亮，像是月亮花的花瓣组合而成。</p>

“伯恩哈德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藏得很好，是不会有人发现他的。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而后见我半天没反应，他眼底的笑意像是花儿一般绽放，目光清澈，令人挪不开视线。</p>

“我们互相告诉彼此的名字，他从未叫过我全名，总叫我小卡，我叫他伯恩。”</p>

周杭心想这故事里的主角应该就是卡俄斯吧。</p>

“我问他在这里做什么，他说那些人总说他坏话，他不喜欢那些人，可到处都是viva的影子。我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谁，尽管我们很少碰面，我听说viva，她追求极致的黑暗，跟光明王是死对头。viva说伯恩哈德是个怪胎，当时我就笑了。</p>

“你在笑什么呢？伯恩问我，我说我们都是怪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p>

“可她是他的母亲，伯恩说道，说实话，以前我真不知道viva还有一个儿子。</p>

“我告诉伯恩，viva是神经病，伯恩哈哈笑着，他学着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们都是神经病，我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笑得眼泪直流。</p>

“笑完之后，我意识到伯恩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我想了想，对他说，viva如果对你不好，你大可不要理她。伯恩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他犹豫好一会才说道，viva更喜欢那些人，为了跟他们在一起，viva带头欺负他，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折磨他。</p>

“viva的阴影无处不在，此刻她就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我们，我面无表情地看了viva一眼，叫她滚开。viva张开嘴巴，从里面伸出了四颗脑袋，我认得他们，可我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脸——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他们的名字。</p>

“从他们口中我听到世界上最脏的词语，他们不仅在骂伯恩，也骂了我。</p>

“蜷缩在窨井中的伯恩崩溃地大喊大叫起来，他的脸上出现一道道血痕，我竟有一些慌了，随口喊来了光明王，光明王降临的刹那，一切都笼罩在无尽明亮的光芒中，viva消失了，邪恶的污秽之语也从耳边消失，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p>

“光明王走后，我低头看去，窨井里面空无一人，伯恩躲到别处了。他是viva的孩子，所以他和他的母亲一样惧怕光明。我站在原地，露出了微笑，期待下一次和伯恩见面。</p>

“那些人把我关了起来，关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们惧怕我，而我也受够了，索性喝下他们递给我的毒药，让他们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时间于我而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被包裹其中，企图从这漫长的岁月里获得一丝安宁。</p>

“我刚获得自由，痛苦却未曾减少一分一毫。</p>

“我走出禁锢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伯恩，我沉迷于伯恩那纯洁的灵魂，我想将其占为己有。第二次遇见伯恩的时候，他正藏在桌面上的缝隙上，那天我刚来到圣殿，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叫我。</p>

“小卡！小卡！伯恩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我也很高兴，便跟他聊了起来，还跟他讲了以前的事。伯恩沉默许久，他说，小卡你有病，有病得治啊，我相信他的话，我们便决定去找治我病的方法。</p>

“为什么要喝毒药，为什么要被人关起来？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发生的一切已经受够了，我的身体和精神像是使用超过容量的器皿，已经没法承受更多了。</p>

“我没办法解释太多，没有人能完全理解我，就像我不能理解别人一样，所有的说明更像是一种狡猾的辩解，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怪胎，混在正常人中也能够心安理得，如此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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