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年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像是被浸在某种液体中,慢慢变得僵化复杂。
这样不一样的宋欢,只有司闻看到了。
这个认知的苦涩浸入血管,他喉结上下滚动,很久都没有平复。
半晌,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对宋欢道:“好好休息,下次来看你,嗯?”
他只能自欺欺人,忽略一旁站着的司闻,忽略宋欢怀里面的孩子,就好像听不到也看不见一样,将这一切都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司闻在一旁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痛快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傅辰年这样无可奈何又极度痛苦的样子,在他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己经得到了宋乘风的认可,虽然那个时候他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手段很强的男人——
无论在任何的逆境之中,都不会让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这一次,司闻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无措。
那一点痛快一下子就盖住了他把宋欢的女儿抱出来的愧疚和心虚,在傅辰年面前,他仿佛终于成了胜利者。
宋欢始终都没有看傅辰年一眼,轻轻地拍打着怀里面的小婴儿,一点一点地哄着她,“宝贝别害怕,妈妈在这里……”
在她的温柔安抚下,小婴儿终于停止了哼唧,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真的很乖。
宋欢温柔地注视着襁褓里的孩子,那种母爱的温柔时不时地流露出来。
这是这个世界上跟她血脉相连的小家伙,就像宋书言一样。
想到宋书言,她眼里面的神情更加温柔,只是又有些痛楚。
书言,他现在在哪里呢?
她其实心里面很明白,在那场爆炸当中,宋书言沉入海底,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只是她固执地不愿意放弃希望。
等到宋欢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傅辰年所站的地方己经变得空空如也。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就像没有来过一样。
一阵风吹过,走廊上一片寂静冷漠,只剩下冰冷的一点雨水。
是从他身上沾上,然后又落在地面上的。也只有这一点水渍昭示着他曾经来过。
宋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她抱着怀里的女儿转身离开,司闻见她没有看自己,抿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说,轻轻关上门跟在她的身后。
宋欢把女儿放进儿童房,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儿子。
两个胖乎乎的婴儿睡得都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谅她身体不好,两个宝宝都是天使宝贝。
她又在儿子的脸颊上亲了亲,转身离开儿童房,关上门。
司闻一首跟在她的身后,她都没有跟他说话。
男人终于忍受不住,握住了她的胳膊,“欢欢,如果你想骂我的话,就首接骂吧。”
宋欢无比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更别说是骂他,这是她欠他的。
她的话反而让司闻焦灼无比,他宁可她怪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在傅辰年面前说,那是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