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酸涩

拂知不出声却咄咄逼人含着轻蔑的笑，如姨娘故作坚定，仓皇失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周老爷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整个脑壳都被吵得疼。

妙春吩咐下人去拿佟家娘子说的账本，佟掌柜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周锦容狠狠地瞪着佟掌柜，两只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她恨拂知紧咬着她们母女俩不放，更恨佟掌柜这个没用的废物。当初在她们面前表忠心说谄媚的话时，恨不得将脑袋都拧下来，这才多久，轻而易举地就将她们给卖了。

父亲在，她不敢造次，只得把这口恶气给忍下来。

周老爷依旧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对先夫人心怀愧疚，女儿又这般上纲上线的计较，让他不能云淡风轻地将这件事给压下去。可看心爱的美娇娘受这么大的委屈，他心疼的厉害。

拂知此时眼睛定定地看着父亲，只可惜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让她再一次知道这个和自己有浓厚血缘关系的人依旧不会站在自己身边。

周老爷咳嗽一声，沉声斥责：“够了，胡闹也要有个度，你眼里怕是连我这个爹也放不下了。你姨娘这么多年为府里事务操劳，外出拜访城中贵人没两件像样的衣物首饰说的过去？既然你不喜欢佟掌柜，那就让他回去养老，多大点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拂知轻笑道：“爹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女儿也不过是照着规矩办事。这种事既然被我给挖出来了，我就非要探到底。做女儿的要是连我娘留下的几个铺子都守不住这才是大不孝。今儿谁是谁非，想必爹也看得明白，您不想计较，我也可以不提。不过上回和您说的事，爹该给我个答复了。”

周老爷冷着脸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这个冲着自己笑得十分得体的女儿，最后还是妥协：“行，往后你娘的铺子田产还有庄子全都交给你打理，不过你年纪尚小，不懂其中的门道，还是让你姨娘在旁边提点你，免得出了大错……”

拂知的神色陡然变得冷厉，两颗晶莹如葡萄般黑亮的眼睛里满是阴鹜之气，冷声道：“爹，我不追究已经是让步，如果您执意还要这么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如姨娘，你说呢？”

如姨娘楚楚可怜地看向老爷，笑容苍白：“老爷，是妾的错，妾当初若是能顾着些小姐的心情，事事与小姐商量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害得家宅不宁，妾真是该死，求老爷责罚妾。”

周老爷拉起如姨娘的手，叹口气说道：“这事是我欠考虑，让你受委屈了。罢了，由她去吧，放着悠闲自在的日子不过，生这些闲气做什么？”

如姨娘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拂知，满脸歉然：“小姐，我一会儿让人将我这几年置办的几套首饰和行头送过来冲入府库，是变卖或是融掉都由小姐处置。”

拂知其实打心里佩服如姨娘，不管事情变得有多糟糕，这个女人都能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笑得温柔又妩媚。善于动脑子的人最吓人，她借着父亲的怜爱扮可怜，不止让父亲失去了判断对错的思绪，更将这件天大的事如此云淡风轻地翻过去。

拂知柳眉微挑，眼角泛出浓浓的笑：“瞧姨娘说的，若是我真让你把东西冲入府库，外面的人只怕是要指着周家的脊梁骨骂穷酸的，我倒是没什么，就怕爹脸上挂不住，让外人耻笑。到时候不知该说是姨娘纯善还是别有用心了，没什么心思倒好，要是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