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泪湿罗衣脂粉满

九叶心里松一口气，回到屋子里给这些刚刚还在看热闹，现在已经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收拾屋子，端茶倒水，揉肩敲腿，那些女人们也尽情地使唤着她。

当那些女人终于都离开屋子，到外面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只剩下叶子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被子上深吸几口气，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这才洗脸出门去见自己的娘亲。

九叶的娘亲叫做黄丽，她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被卖到百花楼以前也学过几年琴，像是受过些大家闺秀的教育，和寻常红楼姑娘气质很不一样，因此成了头牌之一。

不过这几年，尤其是生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孩子后，丽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就连接客也只能隔几日接一次，花妈妈也就是念着有几个公子哥儿非丽娘的曲儿不听，这些年也给自己赚了不少银子，这才没有把她从这独间儿赶到通铺去。

九叶在丽娘的门前先敲门，等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九叶才提着饭菜走进来关上门，规规矩矩的在地上磕头，“娘，叶子给您送饭来了，您今天感觉好点么？”

丽娘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她面色苍白，表情痛苦。

她的病治不好了，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是这么说的，而这几周，丽娘的病越发的严重，她那原本姣好的容貌在病魔的摧残下已有了油尽灯枯之色，任谁都能看出已是没救。

丽娘屋里阴冷的叫人直打寒颤。

自从丽娘患病不能正常接客，花妈妈就把叶子接出丽娘的屋子，怕她一生病传染给九叶，连烧火的小厮都知道丽娘再给花妈妈赚些银子就要去了，自然不会送来足分的碳火，炉子烧上半晚就熄灭，此刻已是冰凉。

从来新人换旧人，丽娘又怎会不清楚，只是她还有着念想，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入后尘。

“叶子，作日娘亲教你读的书你可都读懂？咳咳……”丽娘抬起袖子掩上口鼻，想把咳喘的声音压下去，心中却是闷的不行，大夫说她气郁血滞，如果不能解开心结，怕是活不过下个冬日。

叶子见丽娘咳了起来，连忙倒上热水给丽娘顺顺，乖巧的坐在床边。

“娘，您放心，该读的书叶子都读了，叶子还听娘的话，每天锻炼完才睡觉，一定会有个好身体的。”

九叶早上会被花妈妈抓包，正是因为作晚偷偷的活动筋骨又挑灯夜读，这才贪睡一会儿。

丽娘把叶子拥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尽管丽娘的身上瘦的全是骨头，抱起来并不舒服，叶子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娘亲，因为叶子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丽娘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其他人都带着目的。

“……娘？”

九叶抱了一会儿，却抬头看见丽娘疲惫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泪珠滴在自己薄薄的衣衫上，却像是毒药一般让叶子的心疼痛不已。

“娘没事，今儿个练琴，你去把东西备好，娘教你新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