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的尾声,周淮康夫妇亲自送华大伯父离场。
周京臣和叶柏南留下,主持大局。
终归是白事宴,宾客不那么热情,交谈也少,大部分象征性吃一点,便匆匆告辞。
程禧负责送客。
不得不承认,“叶家未来长媳”的头衔,比“周家养女”的头衔,名正言顺多了。
以前她是边缘化人物,小角色。跟着周太太聚会,大家才搭理她;独自出门,即使认出她了,基本不打招呼。
等她走了,还会鄙夷,“她父亲贪污,包小三,自杀了。”
如今,个顶个儿的主动打招呼。
名利场真是现实。
宴厅里,周京臣俯下身,搂住一位白发男人的椅背,“蒋爷爷,这是我妹夫柏南,您多照顾他。”
男人扭头,焦黄的面皮儿,操着正宗的陕北口音,“臣臣,妹妹出嫁了啊?”
“禧儿长大了。”男人耳鸣,周京臣贴着他耳朵,提高音量,“您见过的,她那年穿校服,短头发,在您的八十岁寿宴上弹了曲子。”
男人稀里糊涂的,打量叶柏南,“不像你妹夫,像你亲兄弟,身型和淮康一模一样。”
周京臣缓缓站起身,没表情。
刹那的死寂。
男人的女儿女婿举杯回敬,“父亲精神错乱,周公子,叶公子,莫怪罪。”
“无妨。”叶柏南含笑饮了一口酒,“蒋爷爷是抬举我了。”
周京臣绕过这一桌,去隔壁桌。
直到宴席散场,他和叶柏南再没同框。
从酒店出来,是下午4点。
天空是黄土色。
今年,北方的第一场沙尘暴。
程禧呛得咳嗽。
酒楼大门外,泊了两辆车。
前面一辆是红旗l9,后面一辆是路虎揽胜。
叶柏南的私人座驾都是suv,他喜欢大车型的驾驶感。
她刚下台阶,红旗l9忽然鸣笛。
后车窗降下,露出周京臣的脸,“去哪。”
“我坐柏南的车。”
沙尘肆虐。
在一片混沌中,周京臣欲笑不笑的,“我脾气好吗?”
程禧说,“不好。”
他打开车门,无声地逼迫她上来。
叶柏南这时也下车,用一条丝巾包裹住她脑袋,在下巴扎了个活扣。
“你车上有女人的丝巾?”
透过薄薄的面纱,叶柏南五官线条格外柔和,清润。
“我母亲的。”他扎了蝴蝶结,“每年春季风沙大,她有哮喘,车里常备。”
红旗l9又一次鸣笛。
叶柏南走过去,胳膊伏在车窗,“我送禧禧回宿舍。”
“她住老宅。”周京臣不留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介绍你是周家的女婿,不代表你已经是了。时至今日,我是哥哥,你只是男朋友。我放人,你可以带走,我不放人,你不准带。”
四目相视。
叶柏南眼底是晦暗风暴。
周京臣叩击着半截车玻璃,“成功订婚了,你再找我要人。”
“你的意思,有可能不成功了?”叶柏南眼底那缕风暴,膨胀到极致。
“先渡过叶家的危机。”周京臣眼底却是笑,“程禧,上车。”
后半句,是命令她的。
肃穆,威慑。
“我明天补考”程禧不肯和他独处。
“明天是假期。”周京臣盯着她。
“后天上课,我补考四级。”
“你补考多少次了?”周京臣没耐心陪她兜圈子,“考过了吗。”
她面红耳赤。
“我帮你补习。”叶柏南适时解围,“保证你考过,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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