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宅,周京臣直奔西城区的一座茶楼。
一名中年男子在恭候他,“收网了。”
秘书挪椅子,他落座,“埋伏多久了。”
“年初吧。”男人用镊子夹了一块炭,垫在壁炉下,“凡是知名的娱乐场子,各安插了一个卧底,有服务生,有卖酒的还有陪酒的。”
周京臣撩眼皮,“下血本了。”
“男警!”男人挤眉弄眼笑,“女富婆安全,万一脱不了身真没招了,小伙子牺牲无所谓,不亏!女警哪行啊?都是大姑娘。”
“没正形。”周京臣不搭理他。
男人开启手机免提,和下属连线。
对方汇报,“华南会所涉赌17人,缴获现金300万,美金16万,英镑3万。”
周京臣胳膊卡在椅子扶手,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华南会所幕后老板是叶柏南吧。”
“大概率是。”男人在烤炉上摆了几颗橘子,“不过法人绝不是他,是亲戚、司机、助理挂个名,出乱子了,判个七、八年,补偿家属一大笔钱,这是肥差,大伙儿抢!”
“玫瑰酒吧涉黄29人,全部拘押,查封停业。”电话里继续汇报,“2组在搜查人间天堂。”
周京臣嗑出一支烟,点燃。
抽到一半,电话里有动静了。
“人间天堂涉黄、涉赌人数,零。”对方窸窸窣窣查账本,“财务室保险柜内的纸质账本,和电脑数据一致,没造假。”
出乎意料的结果。
周京臣却丝毫不意外。
“人间天堂竟然是零?”秘书诧异,“北方三大娱乐城之一啊混到顶尖的咖位,只要查,必有黑幕的!”
周京臣叼着烟,一言不发。
那双藏匿在烟雾中的眼睛,隐晦,幽寂。
良久,他望向男人,“卧底叛变了吗。”
“不可能!”男人斩钉截铁,“人间天堂的卧底是我徒弟,忠诚于组织,金钱、美色收买不了!”
周京臣掸了一节烟灰,火苗熄了,穿堂风又吹得死灰复燃。
茶艺师进来煮茶,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士恰好路过。
包厢射出阳光,走廊射出白光,一暖一冷,照得分外清晰。
为首的男人英毅峻拔,如松如竹。
“叶大公子,据说查封了十二家会所酒吧,男男女女逮捕了二十多辆警车。”下属感慨,“叶家的场子是唯一清白规矩的,没查出一丁点儿漏洞,以后高枕无忧了。”
叶柏南步履矫健,谈笑风生,“市里肃清,叶家随时配合。”
他们纷纷称赞,“叶家是商人楷模啊!叶嘉良董事长搞慈善,各种天灾、人祸,捐款上亿,叶大公子继承了父亲的风采。”
包厢门正要合上。
叶柏南驻足,手轻轻一推。
“大哥。”他先开口。
从容不迫的气场,太稳了。
周京臣心里有数了。
叶家夫妇以为叶柏南不了解人间天堂的情况,是一个局外人,一没和他商量,二没派他出面,而是叶太太亲自求周淮康包庇通融。
事实上,叶柏南的势力早就渗透入场子了,不仅仅是人间天堂,叶家旗下所有的公司、工厂,他都暗中插手了。
叶家夫妇蒙在鼓里。
他甚至隐瞒了叶太太。
显然,准备干一票大的,废了叶家,废了周家,不愿牵连母亲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