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先后进来,作揖行礼。
房英的身上还围着一件牛皮裙,脸上抹着一道道乌黑的痕迹。
他的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藏蓝色的襦裙上全是泥浆和花花绿绿的颜料。
“你们这是还没下工?”
陈庆疑惑的望向窗外。
这都晚上八九点了,天己经黑了一个时辰。
按理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人早就该歇息了才对。
房英神色疲惫,精神却十分振奋。
“鹿少府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内务府打造巨舟,启程前往海外寻找仙山的所在。”
“我辈自当竭尽所能,为仙人献上一份体面的礼物。”
“故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仙人有大神通,能知过去未来。”
“房某的所作所为,他们定然看在眼里。”
“吾心至诚……”
鹿仙翁没等他说完,就重重地咳嗽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
“你总把仙人挂在嘴边上,岂不是证明早就心怀叵测?”
“我等是为陈府令办事,领内务府俸禄,自当尽心尽力,安守本分。”
“海外仙山什么天材地宝没有?还缺你几件粗陋瓷器?”
“把心思多用在正途上,不要一心只想着仙法、长生。”
“扪心自问,你这点破烂东西想拿来换仙丹,值得吗?”
房英羞愧地垂首道:“鹿仙翁教训得是,晚辈一时贪心作祟,仙人定然不喜。”
“是陈府令不喜!”
鹿仙翁纠正对方。
“对。”
“晚辈错上加错……”
房英脑子都绕得有点迷糊了,无论对方怎么训斥,都一个劲儿的低声赔罪。
“夫君。”
房夫人目光怜惜又感慨。
鹿少府早就私底下跟她说过,巨舟打造好也轮不到房英出海。
这些话不过是诳他尽心为内务府办事而己。
要不然耽搁了公事,律法森严可不是说笑的。
“陈府令特地叫你过来,乃是器重你、欣赏你。”
“你可倒好,一点微末功劳就想登上花费万金打制的巨舟,本官平时是这么教你的?”
“唉……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以你的愚钝头脑,还想位列仙班?”
鹿仙翁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晚辈知错了,还望鹿少府不吝教诲。”
房英深深地垂下头去,无地自容。
“行啦。”
“再pua下去,人都快被你p傻了。”
陈庆嘴角上扬,哭笑不得。
鹿、鹤二人也真是奇他妈的怪了。
好的东西一点都不学,坏的一学就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大饼、pua下属这两样绝技就被他们玩得惯熟。
连房英这样满脑子修仙问道的顽固不化之徒,都变成了996社畜。
而且连自己夫人都要跟着受苦。
“大人,您说劈什么?”
鹿仙翁不解地问。
“劈你的头,赶紧滚蛋。”
陈庆不耐烦地摆摆手,将那只血红大碗拿起来。
“两位,这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