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默不作声,战战兢兢出去提了坛关中薄白回来,满满地倒上一碗。
“干!”
第二碗钱松喝得十分勉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死命将酒水按了下去。
先前被吓掉的酒意重新涌现上来,他脸色酡红,眼前开始出现重叠的虚影。
陈庆小盅里的酒水才喝掉一半,他笑吟吟地再次酒盅:“本官就喜欢你这样踏实稳健,能任事不焦躁的人才。”
“来,再干一杯。”
钱松连连摆手:“不能再喝了,下官实在喝不动了。”
陈庆语气阴冷:“这颗脑袋不能喝酒,还留着它干什么?”
刷!
钱松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下官喝,这就喝。”
“添酒。”
钱松晃晃悠悠地捧起大碗,一仰头酒水哗哗顺着两侧洒了出来。
他的下巴,前襟迅速被酒水打湿,外袍湿哒哒地贴在了肚皮上。
陈庆面无表情,对这点小花招无动于衷。
“呃,下官……下官饮尽了。”
钱松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防止酒水从嗓子眼里窜出来。
“右织造看来是千杯不倒呀!”
“来,再给他添个十五碗,凑足十八之数。”
陈庆冲着伙计招了招手。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齐齐变色。
十八碗!
即使把肚皮涨破,也喝不下那么多呀!
“府令饶命,下官实在不胜酒力。”
钱松扶着身边的立柱才没有倒下,他的心脏跳得砰砰快,双腿软得难以支撑起庞大的体重,摇摇晃晃随时会倒下。
陈庆往外指了指:“黑冰台有监察百官之责。”
“本官今日寻不到你,一时情急,就去赵崇那里借了队人马。”
“右织造,你今日是喝了这十八碗酒,还是随他们走一遭啊?”
钱松用力一撑,咬着牙站首了身体。
“下官喝,这就喝。”
他招手让伙计给他添酒,然后猛地仰起头。
“哇!”
酒水还没喝下一半,钱松猛地吐了起来。
他摇晃了两下,双眼焦距散开,轰地砸倒在地上。
污秽的呕吐物不断从口中鼻中涌出,花花绿绿的糊满了他的下半张脸。
“右织造?”
“你可是累了?”
“好,那你就歇歇,等会儿再起来喝剩下的十五碗。”
钱松被呕吐物堵住了呼吸道,难受地在地上扭动起来。
可是被酒精麻痹的头脑己经不足以让他做出自救的行为。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色先是憋得发红,然后脸颊、脖子都涨大了一圈,变成了骇人的嫣紫色。
不到半刻钟,钱松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像是彻底放松了一样,瘫在地上双目圆睁,再也没了声息。
雅间内静得可怕。
许多人都猜到了陈庆今天会杀钱松,却没想到昔日好友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得如此凄惨!
“诸位。”
陈庆脸色淡然,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把酒盅里残存的酒水泼洒在地上,重新给自己添上一杯。
“右织造不胜酒力,先歇着了。”
“哪位再陪我饮一杯?”
陈庆轻笑着端起酒盅。
噗通,噗通,噗通……
在场的官员不约而同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跪倒在地,砰砰砰地叩头不止。
“陈府令饶命!”
“饶小人一命啊!”
“下官愿入黑冰台,请您依律处置。”
“请黑冰台收押下官,下官愿意伏法!”
陈庆听到他们的求饶,差点被逗笑了。
怎么黑冰台也成了人人争抢的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