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涟五体投地,静静等待上国皇帝的谕示。
扶苏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凑到陈庆身边小声说:“朝鲜士子怎会如此不智?”
陈庆叹息道:“箕子出走朝鲜的时候,追随者甚众。”
“主辱臣死那一套,他们也是讲的。”
“再者,蒙甘八成是篡夺了朝政后,又没有及时给朝鲜的士子贵族分润好处。”
“他们能不闹吗?”
扶苏赞同地点点头。
原来根源在这里!
世人皆知箕准昏聩无能,朝政把持在权臣、武将手中。
蒙甘突兀地出现,非但篡了箕氏的权,连带着伤害到了朝鲜世家大族的利益。
士子集体在王宫前聚集,八成就是这些人在幕后指使。
而蒙甘也不惯着他们。
我倒要试试是我的刀利,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嬴政面露怒色,眉头紧皱。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小小一个朝鲜,还敢妄自尊大。
蒙甘略施薄惩,好歹未曾堕了天朝上国的威风。
只是……
光天化日之下在王宫前肆意屠戮朝鲜士子,未免落下话柄。
“汤礼典,朝鲜国主是什么意思?”
蒙甘是陈庆的爱徒,当初还是他打发对方去的朝鲜。
此时出了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偏殿中无人说话,他主动揽下了这桩麻烦事。
“鄙国君上受到惊吓,一病不起。”
“下邦小国不敢轻易处置,全由上邦皇帝定夺。”
汤涟显然没有故国士子那样崇高的气节。
他知道自己一着不慎,就会给朝鲜惹来灭顶之灾。
“本侯是问你,朝鲜国主也觉得蒙甘傲慢无礼?”
“上国使节,不拜下国之君,此乃大秦礼部明文所载。”
陈庆的态度相当强硬。
汤涟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冷汗打湿,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雷侯所言极是。”
“蒙将军见王不拜,并非无礼。”
陈庆展露出笑容:“那贵国士子一定是误解了蒙甘对不对?”
汤涟还能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确实是误会。”
陈庆又问:“朝鲜局势动荡,内忧外患不断。”
“蒙将军带甲上殿,亦是出于善意。”
“就算有刺客混入王宫,也能及时带兵救援。”
“此举并无不妥吧?”
汤涟的额头上冒出一片黄豆大的汗珠。
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站起来!朝鲜国格不可辱!应当让秦国谢罪!
可是汤涟最近浏览咸阳的繁华和雄伟后,己经深知这个天朝上国的可怕。
只要始皇帝一声令下,顷刻间可聚集起百万之兵!
他们的兵甲之利,独步天下,远不是朝鲜小邦可比的!
官府仓禀中的粮秣堆积如山,数量之巨规模之宏大,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秦国要攻打朝鲜的话,就像按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诚如雷侯所言,蒙甘将军……并无过错。”
汤涟说完这句话,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身体摇摇欲坠。
嬴政轻蔑地发笑。
寡人能给你上殿禀奏的机会,己经是看在诸夏同气连枝的份上。
你再不识好歹,后果如何可都是咎由自取。
“汤礼典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
“假若朝鲜的士子都如你这般,怎会发生如此不忍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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