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血的味道

女人约莫三十来岁，她的五官虽然没有很出彩，却能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感觉。 一身简单的穿着，留着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轻轻贴在耳边和颈后，没有过多的修饰。 她的声音，将顾佳拉回了现实世界。 顾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带进了小楼之中。 女人将手臂上的菜篮放下，带着顾佳坐下，开心的说道，“我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陈院长跟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的，你是个顾家的孩子。” “哦，对了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过吧。” “我叫苏河，是陈院长的护工。” “陈院长走后，把孤儿院留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搬走，就为了将来她的孩子们如果没地方去，还有一个家可以回。” 顾佳一怔。 缓缓的将视线扫向了四周，熟悉的台阶，熟悉的桌椅，干净的地面，明亮的客厅。 模糊的记忆，渐渐的清晰。 泪水甚至比大脑的反应更快，轻轻的从眼角滑落，沿着脸颊落下。 “这是” “庆城？” “我长大的地方” “我回来了” 顾佳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间，顾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从座椅上跳起，紧张的检查起了自己的双手，不断的将衣袖贴近自己的鼻尖轻嗅。 她的记忆已经缺失的非常厉害了。 每次醒来，总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一开始还能维持大半天的记忆。 慢慢的，就只剩下几个小时。 到了最后，记忆已经成了零碎的拼图，根本无法完整的串联在一起。 顾佳最怕的事情就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群尸体中间，而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眼见自己的双手干净，身上也没有血腥味，顾佳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怕的喘息了起来。 苏河不知道顾佳在想些什么，只当她太过激动了。 她温柔的扶着顾佳的肩膀，让她安心坐下。 “顾佳，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陈院长交代过了，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顾佳的眼底里忽然闪过了一丝迷茫。 家？ 这里是我的家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的家，不在这里啊 可是这里确实是我长大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佳的脑中，似乎有一大块阴影，遮蔽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忆起半分。 苏河见到自己终于完成了陈院长的嘱托，心情大好。 她为顾佳泡了一壶热茶，关心的问道，“顾佳，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顾佳轻轻点了点头，提到离开孤儿院的这些年，顾佳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暖意，似乎那些记忆，是她心中最温暖的部分。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收养的父母卖掉了，还落入了人贩子手里。 她不止被毒成了哑巴，还经常在生死边缘徘徊。 顾佳不理解，自己为何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值得怀念。 也回忆不起，自己是何时恢复说话能力的。 看着顾佳那甜甜的笑意，苏河似乎也被感染了，咧嘴笑道，“顾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吗？” “我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孤单了。” “我现在为执法队的后勤部工作，每天给他们送点新鲜蔬菜，有时也会做点外卖带去卖。” “虽然日子过的不算宽裕，但是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 “等你再大一点，我可以教你做外卖，我们两个可以守着孤儿院，等你的哥哥姐姐们回来。” 顾佳下意识的说道，“我会做排骨。” 可话音落下，她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恩，会吃外卖的，一般不会点排骨这么贵的菜。不过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开发新的菜色，这样就能做更多人的生意了。” 苏河天性乐观，凡事总能往好的方面想。 她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生活，一边兴奋的对顾佳说道，“还有吗？你还会别的吗？” “我会布置灵堂。” 顾佳的话让苏河一愣，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我会收殓遗体。” “我会给遗体化妆。” “我会主持追悼仪式。” “我会” 顾佳自己也愣住了。 ——我为什么会这些？ ——而且为什么，眼泪会自己掉下来啊？ ——又是那个家伙在作祟吗？ 顾佳的心中，零碎的记忆不断的翻滚着，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苏河看着泪流满面的顾佳，有些心疼的抱住了她，温柔的说道，“这些年你过的很不容易吧？” “没关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的泪水悲伤滚烫，落在心中，却无法穿过那看不清的迷雾。 就像那轻飘飘的水珠，落入了大海。 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夜晚。 顾佳躺在儿时睡过的床上。 记忆中宽敞的床铺，如今已经让人感觉有些局促了。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去。 顾佳不知道再次睁眼时，自己会出现在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她缓缓的坐起了身，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苏河把每个房间都收拾的非常干净，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明明可以把多余的房间出租出去，换取一些收入。 不仅可以补贴家用，还省得打扫卫生。 可仅仅是陈院长临终前的一句嘱托，她就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明明她自己过的，也非常的辛苦 顾佳推开了房间的窗户，静静的趴在了窗边。 孤单的夜色，寂静无声。 偶有凉风吹过，会卷起顾佳额角的头发，让她觉得一阵痒痒。 “我是人” “我的名字，叫顾佳。” “我不是妖族” 顾佳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想要把这些文字刻进心脏里 次日清晨。 顾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欣喜的发现，自己依然在孤儿院里。 并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 可当她想要去喊醒苏河的时候，却猛的停住了脚步。 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是 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