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确实是以怪诞戏法，又忽悠了一手道穹苍和祟阴。</p>
自骚包老道提醒“祟阴人偶”，又在过去得到了爱苍生的一句“小心道穹苍”的忠告后。</p>
意识到骚包老道可能和祟阴有勾结，徐小受怎可能无妨？</p>
至于说封于谨……</p>
这确实从始至终，只是一枚蒙在鼓里的棋子。</p>
从将“祟阴人偶”交给这位封天圣帝开始，徐小受唯一头疼的只有，封神棺的力量确实很强，差点将自己封了。</p>
好在无量寂子能吃，怪诞戏法能变，他全程没有出过错。</p>
至于说，封于谨能否窥破自己的怪诞戏法这一说，徐小受从始至终都不作考虑。</p>
杞人忧天呢那不是？</p>
而最后，连道穹苍都成功坑骗过去，徐小受便肯定了怪诞戏法的扭曲变化后那种特性——真！</p>
倘若道穹苍是意之大道超道化，或许他能窥破一二？</p>
没有如果。</p>
道穹苍只是记忆之道。</p>
他更擅长以迂回的方式去搞一些幺蛾子。</p>
论正面作战能力，他比不上战斗型十尊座，记忆之道更比不上意道盘健全。</p>
从徐小受明悟一切，决心作局的那一刻起，道穹苍便是他局中一子。</p>
知道他想出头，他想超脱。</p>
绝对控制之下，想都别想！</p>
“嗝。”</p>
肆意归识冢，漫步罪土云端。</p>
在四下搜寻完祟阴意识并以无量寂子全部吃尽后，徐小受停了下来。</p>
他还没有变回原形，依旧维持着浓稠雾态。</p>
周遭除了自我雾气，影绰间似偶尔还能见到有亮点黯淡星芒。</p>
那不是自己的。</p>
那是爱苍生的残识。</p>
“爱苍生！”</p>
吃光祟阴污染。</p>
中间不可避免，也吃了几口爱苍生残识。</p>
末了到呼唤出苍生大帝全名之时，徐小受唯一能感受到的反馈，有如濒死秋蝉的翅振，微乎其微。</p>
“呼……”</p>
他似是听到了极浅、极淡的呼吸声，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强行想要咽下一口气，换取回光返照的几句话。</p>
结局大抵已失败告终。</p>
“你不用动，我来。”</p>
徐小受可不再是无能为力的前世过往了。</p>
自过去见完爱苍生，打算同他结盟后，他就抱着能拉一把是一把，再不济打爆古战神台的心思。</p>
当下，五域但见云端间意道盘一旋，太虚世界一架构……纹丝不动。</p>
“受爷似乎在尝试沟通苍生大帝？”风中醉惊疑不定，“失败了？”</p>
太虚世界空空如也。</p>
爱苍生并没有接入进来。</p>
强行拉扯的话，可能他为数不多的残余生机，也得因进太虚世界要交门票而消逝。</p>
徐小受沉默。</p>
确实最后时刻受了祟阴污染，状态一落千丈，再也无法完全回归正常。</p>
他想了又想，不再维持怪诞戏法。</p>
“嚯。”</p>
虚空一晃。</p>
那遮天蔽日的乌云，陡而消逝不见，化作黑衣一袭，长发飘飘。</p>
“藏苦。”</p>
徐小受并无二言，伸手一招。</p>
“嘤——”</p>
东方剑吟。</p>
风中醉惊容一动，传道镜适时转去。</p>
但见藏苦声动，一剑东来，其名乘风，终入受爷之手。</p>
“好快……”</p>
一刹！</p>
仅一刹！</p>
受爷甚至没发什么命令。</p>
藏苦和他心意想通至此，自动能施展时空跃迁，还是这么遥远的距离？</p>
“受爷，想做什么？”</p>
无人知晓受爷召回藏苦所图为何。</p>
而立在南域高天的那袭黑衣，也不出剑，执掌藏苦之后只是随手将之反握，抵于肘后。</p>
呜。</p>
高空风声呜呜，受爷黑衣猎猎。</p>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风中醉一操纵，传道镜拉了一个远景。</p>
“下雪了？”</p>
点点雪白，从高空飘落，将南域一时染成仙庭。</p>
“不……”</p>
“不是雪，是白梅。”</p>
风中醉很快确定了什么，拉近一片“雪花”去看时，那不是雪花，是梅花。</p>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p>
“白梅……落英界？”</p>
嗡！</p>
这般想时，传道镜画面再一变。</p>
物理的概念虚化，虚幻的世界呈来，确实是可将虚实颠倒的落英界无疑。</p>
“为了见苍生大帝一面，受爷翻转了整个南域的天，只为哪怕一丝半缕的苍生大帝的残识……”</p>
这虚幻昏沉的天，驳杂散落着星光点点。</p>
受爷持剑，踏于白色雾海之上，眉眼处不见有半分悲喜。</p>
他长长叹了一声，不止是过了多久，拂袖一招。</p>
呼！</p>
风声一吹，点点星光汇来，勾勒出一个极尽模糊的，连身形、面容，都像是完全透明化了的苍生大帝。</p>
可世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p>
</p>
因为他的双眼处，道纹流转，光芒熠熠——大道之眼无比清晰！</p>
爱苍生虚化于云边。</p>
徐小受踏在雾海之上。</p>
南域高天轻扬白梅，所见无物，传道镜画面却将一切呈现得清清楚楚。</p>
“呜——”</p>
忽而天地一声呜咽。</p>
这次并不是祟阴诡声，相反，闻之者无比心声悲恸，不自觉泪流满面。</p>
“我……”</p>
风中醉怔怔抬手，抹了抹脸颊，湿的。</p>
他懵住了。</p>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p>
“隆！”</p>
天地一声震动。</p>
那立于四面的擎天图腾遁地，圈拢战场的银色道链消失，古战神台一去不复返。</p>
心口一缩。</p>
直至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了什么。</p>
“苍生大帝……”</p>
传道镜画面中，虚幻模糊的苍生大帝，已连其表情都观望不清。</p>
他的嘴唇部位似乎嗫嚅了几下，可并不明显。</p>
他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想要说点什么，该有最后最重要的话想说。</p>
五域鸦雀无声。</p>
所有人都在等着。</p>
可足足过了好久，天地之中，传道镜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哪怕是一个字。</p>
“呼……”</p>
风一扬，苍生大帝消碎，落英界跟着消失，受爷沉沉闭上了眼。</p>
“不用谢。”</p>
他摊开了手。</p>
他的掌心之上，立着一方古印。</p>
他将藏苦别好，伸出手，将古印摘起、收好。</p>
众人这才望见，原来古印之下，掌心之上，还静静躺着两颗道纹流转的眼珠，生动而灵性——一直被保护着。</p>
徐小受失笑一声，又抿住唇。</p>
他嘴角扯动了两下，最后能发出的，也只有再一声叹息：</p>
“问世间情为何物，两轮生死，不愿瞑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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