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傻子圆房

对文武一家来说，本次山川大迁徙，无疑是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和磨砺，每走一步都充满了逆境和无奈，同时也在逆境中磨练了意志，锻炼了身心，增加了人生阅历，坚定了他们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信心和决心。 初到秦岭山区的文武一家,人生地不熟，拖家带口无处落脚，他们按照以前信件来往时留下的地址，找到妹妹家的住处时，金源客栈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周围人对此吞吞吐吐，讳莫如深，妹妹闻英英的下落也成了一个谜…… 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有眼啊。就在文武一家走投无路、进退为难之际，兴隆镇却有两个人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了他们一家，得以暂时落脚。 帮助文武的人一个是镇上私塾的高先生，他冒着被东家责骂的风险，自作主张把空置的教室让文武一家暂住，虽然条件简陋，但毕竟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文武一家甚是感激。 另一个帮助文武的人，则是闻名兴隆镇十里八乡的风水先生党彦龙，他精通阴阳、为人仗义，分文不取帮忙文武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建起了兴隆药铺，后来发展成鼎鼎有名的兴隆堂。 随着关中地区军阀混战，此时的东秦岭地区也不太平，土匪恶霸死灰复燃，打家劫舍的事情时有发生，龙凤山南坡的苍龙镇成了重灾区，竹园村的凤枝家也被土匪盯上，惨遭劫难。 在一个风清月黑的夜晚，当一队土匪举着火把向凤枝家袭来的时候，他的两个哥哥端着土枪拼死抵抗，让母亲带着凤枝抄小路从后山逃跑，父亲急忙打开箱子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 结果凤芝的大哥死于这场劫难，二哥凤翔受伤后诈死，才躲过了一场灾祸。 土匪把凤枝家值钱的东西抢劫一空之后，放火烧了她家的房屋，曾经闻名当地的药材商从此不复存在。随后，被土匪砍伤的凤翔逃离他乡，不知去向。 凤芝的父亲一看人财两空，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把凤枝的妈妈叫到床前，便将当年与文武定娃娃亲的事情讲了一遍，叮嘱她一定要把应承下来的事情兑现，不要辜负了兄弟之间的约定，否则九泉之下愧对故友。 奈何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匪患横行，世事纷乱，凤芝妈妈只好等待机会，然而几年过去，都没等来文武再到竹园村收药。 一次偶然的机会，当凤枝的妈妈从一个同样做药材生意的亲戚口中得知，文武一家已迁徙到兴隆镇的消息以后，又惊又喜，就亲自将女儿送到了兴隆镇。 当时，兴隆药铺正在镇子东头的药王山下大兴土木，文武当即拿出60枚银元交到凤枝妈妈的手上，算作彩礼，也权当对朋友一家遭难后的接济。 文武将凤枝留下来，当着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对待，并答应凤枝妈妈，等兴隆药铺建成营业时，再挑选良辰吉日给两个娃圆房。 凤枝妈妈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虽然自己的丈夫和大儿子都死于非命，可日子还得过啊，何况她还有一个小儿子和一个闺女。现在闺女有了依靠，可小儿子却不知去向，她还要去寻找儿子的下落。 离开兴隆镇的时候，凤枝也闹着要随妈妈回去，她不甘心从此要和一个半傻男人过上一辈子。妈妈只能好言相劝，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孩子你就认命吧！如果跟妈妈回去，不是饿死，就是被土匪抢去当小老婆。 妈妈还给他宽心说，闻斌的爸爸是医术高超的老中医，他一定有办法治好儿子的病，等我找到了你二哥的下落，再来兴隆镇看你。 妈妈苦口婆心的解释安慰，终于让凤芝心软了，她双膝跪倒对着离去的妈妈磕了三个响头…… 三个月后，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一座庄重内敛的合院式建筑在兴隆镇街东拔地而起，兴隆药铺迎来了建成开业之时。 又过了三个月，闻斌和凤枝的圆房仪式也如期进行。兴隆药铺的大门上贴着红彤彤的囍字，前来祝贺的亲戚朋友不是太多，倒也热热闹闹。 等祝贺的人群退去之后，凤枝一身红妆，喜气盈盈，只见她秀发高盘，头顶红盖头，上褂下裙，脚踩绣鞋，端庄而秀美，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夜渐渐深了，闹洞房的人们陆续退去，坐在婚床边的凤枝，却久久等不到来掀盖头的闻斌。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她除了以泪洗面，思念亲人，竟无处诉说心中的苦闷。 夜半时分，哑巴张搀扶着喝得烂醉如泥的新郎走进新房，将手足舞蹈的闻斌安顿下来，转身离去。 凤芝端了一杯蜂蜜水给闻斌醒酒，不料他刚喝了一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吐在凤枝的新衣服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凤枝想到这句古话，柔肠寸断，欲哭无泪，只好把闻斌扶到炕上，看着他沉沉睡去，而她睡意全无，一夜无眠，独自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闻斌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坐着个年轻女子，一身盛装却掩不住她憔悴的面容，马上惊讶地问道：“你是谁？你来我家干什么？” 凤枝听罢，犹如五雷轰顶，心若刀绞。却强忍着心痛，给闻斌进行耐心解释，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来。 听到凤芝的呜咽声，闻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急忙道歉说你喜欢我家就呆在我家，不过你要给我讲古经（故事），还要陪我一起玩耍。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闻斌眼中，凤枝并不是娶来的媳妇，俨然成了他的一个玩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