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此时不听,难道留在黄泉路上细细品读吗?” 一句话,吓住了所有人。 晋国这些中小地主们纷纷停住脚步,坐回原位。 看到这一幕,王槐心中暗笑。 还好,掌控住局面了。 “前些年,我和在座许多老朋友互相探讨过长生之道。” “不过,我们探讨的不是个人的长生不老,而是血脉的子孙绵延,昌盛不绝。” “想必很多人也都按照我说的做,家族中也都生出了良性的改变,是吧?” 在场众人瞬间点头。 之前听过王槐讲道的,纷纷表示感谢。 要知道,“槐先生”是跟随世外高人学习长生之道的。 虽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个长生之道,但是更加有用,更加强大。 血脉的长生,家族的长生。 不用修行,不用嗑药,不用什么机缘、悟性。 只要能生育就行了。 最重要的,槐先生他不卖课,一切都是免费的。 只要你愿意听、愿意信。 照着做五年、十年,家庭乃至家族都会有极大的改观。 王槐双臂展开,袖子在空中震响。 与此同时,他缓缓坐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 王槐就像盘腿坐在空中,缓缓落地。 而非直接落地,一屁股蹲在地上。 整个人看上去飘逸出尘,翩翩不凡。 与此同时,王槐左右扫了一下,开始讲道。 “上次讲道之后,我又云游多国,与各地名家大贤交流。” “原本我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感慨,却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这次晋国变法革新,我恍然大悟!”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心中痒痒。 槐先生究竟悟到了什么啊? 我们这些不点催更的路人能不能听啊? 王槐缓缓展开双臂,做出拥抱天地状。 “我终于明白——个人长生,最大的敌人是岁月!而血脉长生,最大的敌人是王权!” “王权可以向我们征发税赋,征重税!” “王权可以向我们征发徭役,服苦徭!” “王权可以通过对律法和礼法的制定和修改,不断掠夺我们,压制我们!” “如果我们不从、不服,王权还可以罗织罪名,将我们直接丢入牢狱,或者明正典刑。” “王权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只要一个小吏,就能让我们满门抄斩。” 听到这话,现场诸多大大小小的地主们都心惊肉跳。 他们震惊,因为槐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恐惧,因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 留下来的人满心后悔。 他娘的,就不该鬼迷心窍听什么讲道。 这要是追究起来,铁定是死啊。 那些小吏才不管你什么冤屈,不扒一层皮、割几斤肉下来,甭想好过。 小吏们关心的是“你是否参加过某某集会”,而不是“你在集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众人此时身在此处,已经是有罪。 此时还不是“疑罪从无”,而是“疑罪从有”。 官府怀疑你犯罪,你就是有罪,没有也有! 重刑之下,没有不招的。 有人想偷跑。 可是很快就被旁边的人揪住。 “兄弟,你要去告发我们吗?” 被揪住的人连说不是。 “我就是回家,我什么都不做!各位兄弟,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放我走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然而,众人纷纷出手将其摁住。 这种时候,甭管什么交情了。 命最重要。 “兄弟,不是我们不放过你,而是我们也担不起这个风险啊。” “对,到时候受到牵连的不是我们一个两个,而是满门啊!” “兄弟,我们不能对不起自己家里的老老少少,只好对不起你了!” 王槐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一条人命的消失,并没有在他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为了长生,他们可以践踏一切。 几条人命又如何? 这本就是吃人的世道! 众人沉默的回到座位上。 此时,所有人手上都沾了血。 他们再看向彼此时,眼睛中多了一份莫名的信赖。 即便还有想退出的,看到门口处横躺的尸体,也熄灭了心思。 留下来可能会死,但绝不是现在。 但往外跑,利弊当场。 而且,这些人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自己全家。 王槐哈哈大笑,他很满意这一切。 “王权为什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因为他们掌握了人族赖以生存的所有资源,诸多我们想要生存就离不开的资源。” “土地!没错,就是土地,我们衣食住行需要的一切,都在王权的掌控之下。” “依靠这些资源的掌控,王权可以令军队用命,可以令官员用心,可以令百姓用力。” “如果你们不想整日担惊受怕,生恐哪天被小吏破门,抄家灭族,就必须掌控土地!” “如果你们想令血脉绵延永存,就必须掌控更多的土地,对土地掌控得更加牢固!” “我们一家一姓的力量是薄弱的,但我们人多!” “只要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必然能掌握一村之地、一城之地,甚至一国之地!” “当所有土地都掌控在我们手中,王权就必须向我们让步,甚至向我们低头!” “到那时,小吏再也不能左右我们的生死!官员再也不能污蔑我们的清白!” “我们甚至可以修改律令,制定礼法,让所有读书人、着史者为我们辩经!” “到那时,我们的血脉就达到了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数以万计的子孙在祠堂中为我们焚香、祷告!” “香火不绝,祭祀永存!” 听到这话,众人心潮澎湃。 在场的都是中小地主,手上有些土地,家里有些钱财。 但他们触及不到国家的权力。 晋国最高层权力始终被六卿世家把持,任何人都分享不到。 但,六卿世家的权力来自哪里? 土地! 有人不解。 “槐先生,我们掌控土地又能如何?我们手上没有军队,没有官吏,我们斗不过国君啊!” “是啊槐先生,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了,也太分散了,官府真要治我们的罪,一个小吏就够了。” “槐先生,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关键之处。” 人们已经被王槐说动。 只是,他们直觉感到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王槐嘴角勾起,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些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