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卓青远借口上去跟婶子打个招呼，又回到医院。 他跟老林的媳妇短暂地寒暄几句，然后就离开病房。 卓青远去护士站打听，护士很快帮卓青远查到，是杜小娥在生病住院。因为卓云武的脾气暴躁，护士们对他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有些警觉地看着卓青远。 “一个村里的老乡，在这碰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个忙，想帮的话也够呛。他媳妇急需做手术，没钱了，跟我们护士长闹。要是跟我们护士闹管用的话，，还要主任院长干什么。” “他就那个臭脾气，在村里就那样。现在是怎么个处理法？” “医院同意给他们缓几天，让他回家筹钱。这已经是最大宽容了，医院不是收容所，要是都这样的话，医院还怎么治病救人。” “他们差多少钱？” “光手术就得准备四万，他们还欠着一些医药费没付完，起码还得准备六万多。” 离开护士站，卓青远愣了一会。往事历历在目，他与卓云武的恩怨，早已成为过去式。 而且在他离乡的前两年，他们的关系，一度超过卓云东。 别说万块钱，就是十万八万，对现在的卓青远来说都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户来说，却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 卓云武最近这几年在做什么，卓青远猜不出来。自从他哥卓云山下台之后，他们那个家庭，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卓青远来到病房跟前，他透着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 他在一张病床上，发现了杜小娥。只在一刹那，卓青远瞬间泪目。离乡多年，这是他所见到为数不多的老乡。 环视一周，卓青远并没有发现卓云武的身影。看着病容满面的杜小娥，卓青远想起了她母亲。当年他和母亲重聚，那场景何其相似。 迟疑片刻，卓青远快速地下楼，走出医院。十多分钟之后，他又重新回来，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没人在意卓青远。当他走到杜小娥的病床跟前，杜小娥才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卓飞。 杜小娥的一声“小飞”，足以让卓青远回味无穷。 太久没有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叫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杜小娥一脸疑惑不解和吃惊。 这些年关于卓飞的传言太多，却没有人知道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我一个朋友病了，我过来看看。在护士站的时候，碰到了云武叔，不过当时有事没来得及打招呼，现在他人呢？” “他去车站买车票，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买的到？” “买车票？买车票干什么？” “回家！” 听到杜小娥的回答，卓青远着实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卓云武做这种打算，到底是什么目地？到底是回家不治？还是回家筹钱？杜小娥也没说清楚，看着她心情低落的样子，卓青远也没敢追问。 卓青远理解卓云武的脾性，那个憨憨二货要是执拗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杜小娥和卓云武结婚二十年，一直受卓云武的摆布，现在自己生病，更感觉自己的命就攥在卓云武的手里。 “你们怎么想起来跑到这边来看病了？” “在县里市里都看过，后来听人说这个医院看得好，就过来这边瞧一瞧。” “你别多想，他既然肯带你到这边来看病，就是想帮你治好病。” “可是今天护士催着要钱，交钱才能给安排手术，那么多钱，我们一下子怎么交得起。” “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买车票是他自己回家筹钱？还是带你一起回去？” “我不知道，回家筹钱又怎么筹？大哥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自己现在不能自理，还有一个海燕。你叔在村里什么为人，你也清楚，谁又肯借给我们？” 杜小娥说着便失声地哭起来，杜小娥的话都是事实。 卓云武年轻时不讲情义，仗势欺人为祸乡民。没想到现在，来一出现世报。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你不要难过，我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先治病要紧。” 卓青远从包里掏出八万块钱，这是他刚在医院门口，跑了三个银行的取款机取出来的。 杜小娥痴傻地看着卓飞，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连日来，绝望和压抑的心情，此时再也绷不住了。 杜小娥颤颤巍巍地要下病床，卓青远见状忙过去扶一把，结果她扑腾一声跪在卓飞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婶子谢谢你，是你叔以前对不起你啊…他这个天杀的，当年把你打成那样，你都不记他的仇。” “婶子你快起来，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卓青远一把抱起杜小娥，重新放到病床上去。杜小娥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撞见卓飞，他还递给自己八万块钱留作治病。 “这钱你就拿着，好好治病。你转告我叔，如果他敢拿这钱干别的，看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他，医院我有认识的人，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尽快帮你们安排手术。” 正所谓大恩不言谢，杜小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卓青远这么做，就是怕卓云武脑袋一热，手术不做，拿着钱直接跑回家。 卓青远又问一些病情，接着又打听一些村里的情况。 杜小娥问卓飞现在做什么？卓青远含糊地告诉她，自己在养猪，这更加证实村里人的传言。 紧接着，卓青远又向杜小娥打听村里两个厂的情况。 杜小娥先说卓云东的机械厂，机械厂前两年势弱。田素娟也不知在哪联系到的业务，让村里的石材厂一夜之间起死回生，卓云东不服气也没辙。 后来听说，卓品超帮他父亲联系到一个业务，然后机械厂也跟着忙起来，卓云东说话又硬气了。 卓青远听完只是轻呵一声，不予置评。两人又聊了一会，卓青远起身告辞。 隔壁的病友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家纷纷称赞杜小娥上辈子积德，遇上这么一个好老乡。 杜小娥又跟病友们讲述着自家老公与卓飞的恩怨，以及卓飞的非同一般的经历。 没多会卓云武回来了，卓云武失落地说他没买到票。 杜小娥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刚才见到了卓飞，卓飞还给她八万块钱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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