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三点一线的生活

卓青远每天也不出门。 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子。 院子的前面傍河，河里有他放的鱼苗，在屋里待累的时候，他就坐在河边钓鱼。 厂部食堂每天定点给他送来饭菜，想起来的时候吃一口，多数时候都送来再端走。 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惬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无处安放的悲伤情绪，在不停地折磨他，让他无处躲藏，只得屋内屋外不停地来回换地方。 高老师的夫人每天都会来打扫卫生，庭院内外，无不擦拭干净。可是外在的灰尘好扫，内心的蒙尘却擦不干净。 秦雪每周至少回来一次，再加上彭玉玲和刘锐等人轮流过来，家里也一直未断过人。只是晚上休息时，他一直做噩梦，成夜地睡不着觉。 半个月之后，秦雪带来饲料厂的投资方案，卓青远仅仅看一眼就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他想知道的事情，秦雪却一直不说。 “我想知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调查早就结束了，所有证据都已证明尤敬辉就是谋杀，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到底是他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其它同伙合谋。” “他是冲着我来的，是小梅替我挡了灾。如果真有同伙的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事情我跟孟警长提过，他说暂时不用担心。尤敬辉这件事情已经查到他们的脚根，即使现在没有证据有其他人有参与，至少能给他们一些警醒的作用。蓄意谋杀的性质很严重，死罪是逃不掉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怪只能怪我自己。”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还要尽快振作起来，后面的日子还长，我亲身经历过，我用十年的时间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不能再重复我的老路。” “这段感情上天早已有了预料，当年我从家里出来，算命先生就给我下过判书，只不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你的本意。” “是我对不起小梅，我要为她守百日灵。这段时间就只能辛苦你们了，在此期间，我哪也不会去。” “没关系，明天我就通知人过来给你装电脑、拉网线。需要你处理的东西，我让人全给你送过来。其它的事情，就交给下面人自己去处理。这也是小梅最大的工作愿望，让公司的人才各尽其用。” “我有一封信你帮我寄出去吧，是给大爷爷的。” “他老人家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吗？” “大爷爷是个看透世事的人，这是小梅生前最大的遗憾，她一直想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只是一直未能如愿。既然生不能报喜，只能死后报丧。” 大爷爷收到卓青远的来信，就猜到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卓青远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 老人家拿着信，踌躇两天才舍得把信打开，信的内容非常简单，短短一行字，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大爷爷颤抖着拿着信，然后平静地看着远方。 金玉梅轻唤的一声“爷爷”，灌满他整个脑海。她的音容笑貌，全部投影在他的面前。 他的前半生跳腾在战场，见过无数残废尸体，沸腾的心从未颤抖一下。而如今，手捏着一张纸信，他却困顿地无法呼吸。 大爷爷厉声呼喝卓二成，让他去叫老书记。憨货二成从来无视别人指挥，唯独对大爷爷言听计从。大爷爷一声吆喝，二成吓得一哆嗦，立时跑去找老书记。 老书记心里明镜，大爷爷一般无事从来不主动找他，能让二成来请，必定是有要事。 见到老书记，年过古稀的大爷爷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地将信递给老书记。老书记不明所以，犹豫一下，还是撑手将信捧过来。 “照片还在吗？让我再看看这个孩子。”老书记哀叹一声，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大爷爷找出照片，两位老人端详照片久久不能说话。 “小飞那孩子能挺得住吗？安排个人过去看看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该去人的。” “这事只有你我知道，让谁去？你我这一把年纪，哪个能跑得动？” “让田素娟去，她不是和那个工程公司有联系吗？让她去。” 大爷爷犹豫着，沉默好久才说“等等吧，信刚来，那边应该卷作一团，让他缓缓。” 卓青远说到做到，足足三个月，他未曾离开过高家湾半步。 每天的生活就三点一线，除去偶尔到公司转转，要么就是去后山，到小梅的坟前坐一坐，或是在水库里面游一圈给她看一看。 除了新家，他还偶尔住在夏七家的老院房子里。那里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他能感受到金玉梅的生活气息。 别的时间，他从未离开过村里，饲料厂的立项投建，陵西的项目完工仪式，卓青远都没有参与。 卓青远是个绝对重情义的人，对何倩倩是，现在更是。 何倩倩是极度地伤害他，而这一次，是他直接害死了金玉梅。这种情感上的伤害，对于他来说，要经历数年的时间才能淡化。 秦雪再次回来时，刘芸、刘锐和彭玉玲也跟着来看卓青远。在卓青远答应要为金玉梅守百日灵的时候起，他们就一起帮着掐算日子。 三个多月的时间，卓青远瘦削一圈。 刘芸刚到家忙着烧饭，可是在家里翻遍每个角落，也没找到一根菜叶。 “芸姐你不用找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不用忙活，我们到镇里去吃吧。” “到镇里吃什么呀？就在家里吃，没有的话我去买，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不用买了，到去食堂拿吧，那里什么菜都有。” 本来是件小事，差任何人去都可以。刘芸要去拿菜，卓青远却要坚持陪着。 养猪厂的食堂，供应着两个工厂员工的伙食。 按照公司用餐标准，食堂的餐食都是高配，屠宰厂供肉，其它供应的蔬菜，都是从金建成大棚里采购的新鲜蔬菜，绝对的有机食品。 刘芸来过多次高家湾，卓青远房子就矗立在公路边，只要进村就能远远地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