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夫骑的这台自行车是在哪儿买的啊？”刘主任问道。 “区里的供销社啊！”刁大河回答。 “钱如丙当主任的供销社吗？”刘主任有些惊讶。 “对呀，附近不是只有这一家供销社啊！” “不对啊，他家的自行车不是全都卖光了吗？怎么可能还有车卖？”刘主任疑惑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供销社里就是有，过去一说，就卖给我了！”刁大河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仿佛买辆自行车就像喝凉水。 “这么容易？”刘主任一脸怀疑之色。 “可不么！那个钱主任人挺好说话的！” 刘主任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半天，想了下说道，“大河，我有个事儿相求。我呢有个亲戚，结婚急需一辆凤凰女士自行车。你能不能让丁大夫把她骑的这辆让给我，反正你买这个也不费劲儿，你卖给我之后再去买一辆，你看行不行？” 刁大河心中道：“还真是三张纸画个驴头，好大的脸啊！” 脸上笑容不改：“主任您说笑了，这事儿还真不敢答应你！”接着刁大河凑够到刘主任耳边小声说道，“您亲戚结婚需要自行车，我这结婚也需要啊，人家丁医生结婚也给我提了这个要求了，我这个好不容易才办到，可不敢说让给您！让给您我这婚事儿非黄了不可啊！” 刘主任抬眼看看了看丁秋楠，果然小丫头一脸戒备神色，两只手把自行车握的死死的。 试探问了一句，“丁大夫，我有个小小要求……” 话没说完，丁秋楠紧急接口，“不要提！” 刘主任被噎了一下，继续试探性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 “不能，不能，刘主任您不要说了，不能！”听秋楠果断拒绝。 刘主任……，这么耿直的吗？就不能等我说完？ 看丁秋楠不可能把自行车卖给自己，刘主任不再强求，跨上自行车直奔供销社。 一边骑一边骂，一骂崔大可无能，二骂钱如丙无义。 “特么的，人家刁大河能买到，你崔大可特么怎么就买不到？没用的东西！事到临头还不是得我老人家亲自出马？ 还有你钱如丙，上次怎么和我说的？样品车？样品车个屁，特么你能卖给刁大河就不能卖给我？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到了供销社，崔大可已经把自行车还了，这年头东西就是抗造，崔大可摔了三个跟头，自行车清洗干净之后，竟然一点儿漆皮都没掉。 钱如丙大大表扬了一番崔大可高风亮节、豁达大度，崔大可一脸苦瓜相的离开了。 人生在世难免吃屎，但是别嚼，崔大可直接咽了。 不咽能怎么办？他一个小小采购员，还真得罪不起堂堂供销社主任。 刘主任直接奔了卖自行车的柜台，一指崔大可刚刚还回来的新自行车，说道：“我买这辆车！” 女售货员送他一个卫生球，“这车是样品车，不卖！” “我就要买这辆，昨天你们可以把样品车卖给别人，今天为什么不能把车卖给我？”刘主任拍着玻璃柜台喊道，“把你们主任给我叫出来！” 昨天那是供销社羞耻日，刁大河那句“为人民服务”成了供销社所有成员心中的一道疤，这还没等长好呢，刘主任就跑来揭疮疤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售货员当时眼睛立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戟指刘主任，怒声骂道：“见无赖不由我怒气填胸，在此地斥一声厚颜的无耻之徒！纵然你财大气粗手段强，今日里也难逃公理昭彰。 谁叫你无理取闹耍横强？谁叫你厚颜无耻学坏样？谁叫你贪心不足强买货？谁叫你凶蛮无理欺善良？ 你无耻行径真可叹，厚颜无耻想买人样品。已经明言非卖品，你狺狺狂吠惹人嫌？快快收起你的贪心，休要无理取闹再纠缠。公道自在人心间，你的行为定遭天谴！” 一段话骂的是音韵铿锵，其他柜台的售货员齐齐鼓起了掌，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呢？你当墙上那张“不准打骂顾客”是贴着玩的呢？这才是供销社售货员的真实水平好伐？ 刘主任都被骂傻了，他光听见售货员嘴巴像是机关枪，嘟嘟嘟一阵突突，根本没弄清对方骂的是啥！ 但知道对方骂人就行了，当即变了脸色，怒声道：“你们竟敢骂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把你们主任给我叫出来！” “我们主任不在，再也不能见你，你当你是谁啊？癞蛤蟆上菜板，你还成了一盘菜了？我跟你说老东西，一脚踢着个驴粪球子，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在这里无理取闹，小心我挠你一个五线谱！” 紧接着，其他几个售货员也都凑了上来，那意思要来一个群殴，刘主任好男不跟女斗，看叫不出钱如丙，只好蔫儿溜了！ 钱如丙隔着门缝看刘主任灰溜溜的走了，一脸的鄙夷，“这个老刘，堂堂机修厂大主任学着泼妇骂街，真是寿星老尿炕——老没出息。”供销社批发歇后语。 丁秋楠骑着心爱的自行车，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刚才紧张坏了，真害怕刁大河答应刘主任，把这辆自行车让给他。 “哥，要不我们先别着急回城了，我先去把自行车证办了吧！” 刁大河忍不住好笑，知道这丫头有点儿害怕了。 也对，一个早上有两个领导来寻摸自行车，能不怕吗？这是担心夜长了梦多啊。 办车证要到自行车管理所，这年头自行车是有专门的管理机构的，当然自行车管理所也归交通部门主管。 办证很顺利，拿出工作证，还有自行车购买凭证，交了两块钱，办事员拿出一个小绿本，填写好姓名信息钢印号，盖上红印章，递给了丁秋楠。 接着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按照车证上钢印号，拿着锤子和模具在自行车把上一顿敲，很快就打好了钢印，这算完事儿。 俩人推着自行车，从自行车管理所的院子里出来，丁秋楠万分欣喜，拿着小绿本本反复观看，越看是越高兴。 “哥，这台自行车终于属于我了！” 刁大河一阵无语，感情之前从供销社里把车买出来，你都觉得不是你的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