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军出西安，兵分两路北征，其实也就二十多万人。那个时候，“闯王来，不纳粮”，一路所向披靡，百姓箪食浆壶、以迎王师，一路打到京师，投降的明军、加上跟随的流民，几近百万之众。</p>
偶有残暴之举，也绝没有像蒙古人这样，抢的这么彻底。</p>
他们，难道不想守张家口了吗？</p>
“衮布安答、硕垒安答，咱们要以张家口为诱饵，吸引狗皇帝来攻，就必须死守城池。”</p>
“如此对待张家口百姓，如何取得他们的支持，兄弟我如何守得住？”</p>
衮布哈哈一笑：“李岩安答，这些商人，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想让他们帮你守城，啥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p>
“这样，我和硕垒，每人给你一万大军，两万人守张家口，足够了。”</p>
“就按你说的，到时候，我和硕垒、素巴第六万大军，就在长城外等着。等明军攻城攻的得差不多了。我们仨汗王，再率军入长城，包围狗皇帝，把他们一网打尽、斩尽杀绝。”</p>
“到时候，咱们携手入京师。”</p>
“这岩罪孽深重也！”</p>
李岩无奈，只得接受事实，并用唐肃宗安慰自己，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p>
大唐安史之乱，唐肃宗为尽快收复长安和洛阳，请来回鹘军队助阵，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许以“克城之日，土地和百姓归唐，金银财宝和子女皆归回纥”的诺言。就是允许回鹘军队攻下长安后，尽情抢劫子女、金银财物。</p>
虽然攻下长安后，唐代宗以更为富饶的洛阳为诱饵，给拦下了，没抢。但攻下洛阳之后，回鹘军队立马洗劫洛阳，回纥人的血红双眼中，便透出难以抑制的贪婪。</p>
唐代宗再无法制止、无力制止。在唐军注视下，回鹘军队冲进各个府库，迅速抢光；奔向豪门富户，大肆搜刮；后又转向市镇、村庄，一分一毫不放过，劫掠三天才停手。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铜器锡器、牛羊牲口、子女钱粮，掠得无数。</p>
一时，大唐洛阳百姓心如死灰、哀嚎悲鸣、绝望至极。他们迎来了王师、赶走了叛军，却还要遭受人间地狱，叛军都不曾这么对他们。收复东都洛阳的意义，又何在？</p>
回鹘军队在东都掘地三尺之后，贪婪开始演变为兽欲，抢劫财物升级无尽的杀戮、放火、奸淫掳掠，唐代宗和大唐军队，亦敢怒不敢言。</p>
唐肃宗、唐代宗父子之行为，无耻至极，令人不齿。</p>
想起这些，李岩内心的罪责稍安。</p>
一个小小的张家口，才两千多百姓，跟动辄大几十万、上百万的长安、洛阳两都城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p>
为了夺取大明天下、为了推翻大明的暴政、为了大顺的未来，李岩忍了，未再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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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的太阳雪，慢慢演变为昏天黑地的漫天大雪。</p>
关城上下，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p>
一众将士，在关城下砍柴燃篝火，犹冻得瑟瑟发抖。</p>
崇祯走近一堆篝火，将士们立即起身，肃立一旁。</p>
崇祯笑笑，问一个左手手上，包着草药的年轻士兵：“小兄弟，叫什么名字？”</p>
“回禀陛下，小的叫马三刀，不小心，被鞑子砍了一刀。”马三刀抬着头，挺着胸，受了伤，依然骄傲。</p>
“可曾杀鞑子？”</p>
“陛下，小的杀了三个鞑子，把他们扔下城墙，摔个稀碎。”马三刀一脸自豪。</p>
“好赏银发了没？”</p>
“陛下，侯举人给发了，小的一个，领着三十个银元，还有三十亩恩田呢。等打完仗，小的回家盖房娶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p>
崇祯微笑点头：“马三刀，你就不想去当衙吏，再吃皇粮？”</p>
马三刀呵呵一笑：“陛下，当衙吏要认字。小的实在学不懂先生们教的字，那字，它认识咱，咱不认识它啊。”</p>
哈哈哈</p>
马三刀一句话，把众人都逗乐了。瞬间，都不冷了。</p>
崇祯此时，才发现这么一个漏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