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欢声笑语的晚会，横插这么一首听起来有些悲伤的歌曲，分外煞风景，关键只有少数一部分人能勉强听懂。</p>
人们昏昏欲睡，不少人开始聊起天来，等待延平师傅发完骚，好去看后面的节目。</p>
于欣冲着林枫问道：“这是什么歌，是闽语吗？”</p>
“嗯，好像是。”林枫轻轻地点了点头。</p>
——</p>
刚回到后台的柯露冲边上的人问道：“唱的是什么？”</p>
同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p>
【我踮遮等待 拍无去的人】</p>
【听厝内的声 声声伫咧吼】</p>
【我踅来踅去 思念火烧房间】</p>
【袂开的花 无欲转来的人】</p>
柯露勉强听懂了一点，下意识地看向放在化妆镜边上的一捧花。</p>
袂开的花 无欲转来的人</p>
——</p>
坐在最靠前的桌子边的沈薇摩挲着手腕上的一条手链，那是前两年生日的时候沈洪生送给她的。</p>
她对晚会没兴趣，只是突然很想自己的爸爸，以前春节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现在却天各一方杳无音讯。</p>
【时代的变卦 孤单的我一个人 问天也无果】</p>
【手内什么都没 只剩我欲予你的爱】</p>
【有血有肉的人 煞下落不明】</p>
有血有肉的人 煞下落不明</p>
沈薇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那个滑稽大和尚。</p>
长长的一段副歌以及伴奏后，鼓点猛然变得激昂，延平再次压低音高快速唱出高潮部分。</p>
【共你的 记持啊 囥伫我的心内】</p>
【骑你的 白马啊 行你欲行的路】</p>
台下的人被这突然而激烈的变化所吸引，心神不禁都沉入了他的歌声中。</p>
——</p>
北区警局，吴军和同僚们吃完一份极为磕碜的年夜饭，喝得脸微微发红，突然起身离开大厅，来到自己的更衣柜前。</p>
他打开柜子看向那只骨灰盒，轻轻地摸了摸。</p>
“差点忘记给您拜年了。”</p>
“我杀了一个局长，但我不后悔，他吃的都是民脂民膏，喝的都是人血，我不杀了他的话心里过不去这个坎。”</p>
“我做了我觉得对的事，他们要抓我，我不怕，他们要审判我，我就先审判他们。我会继续走下去，杀掉自己的软弱，这是你教我的。”</p>
轻轻地关上柜门，吴军扭头离开。</p>
骑你的 白马啊 行你欲行的路</p>
——</p>
曹家，曹东乐往曹安和曹蕊的牌位前插了两注香，伸手拍了拍一旁情绪不太好的侄女曹琳。</p>
“别伤心了，要往前看。”</p>
曹琳红着眼眶开口道：“今年奶奶都不拜神了，看来也是觉得那玩意儿是骗人的。”</p>
曹东乐叹息一声，道：“求神拜佛只是求个安慰，你奶奶心里明白得很。”</p>
“去吃饭吧。”</p>
曹萱轻轻揩去眼角未被人察觉的眼泪，拉过曹琳的手，率先往外走。</p>
——</p>
【风吹来 花落土 点一支香祈求】</p>
【南 无 观世音菩萨】</p>
歌曲的高潮部分，延平几乎是嘶吼着念出来，他的脑门青筋鼓胀，满脸通红仰头向天，似乎在质问满天神佛。</p>
喑哑的咆哮，宛如金刚怒目。</p>
【若准讲 你算到这出悲剧】</p>
【你敢会看顾 接下来他面前 那条难行的路】</p>
【梦中的我 看你沓沓慢行】</p>
【牵你的亡魂 有一天我们会一起 回去那个所在】</p>
正在低头喝水的马志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p>
牵你的亡魂 有一天我们会一起 回去那个所在</p>
【我 枯萎的爱（整路都是）】</p>
【佮你 沉默的心】</p>
【在这乌暗时代】</p>
【是有缘无份（想欲讲出）】</p>
闽语艰涩难懂，但多少总能听懂几句，那些极具感染力的歌词和鼓点，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迅速在人们心中激起波澜。</p>
在这乌暗时代</p>
【天 微微仔光】</p>
【看你 微微仔笑】</p>
【后世人再会】</p>
歌声停息，延平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p>
林枫在桌下伸出手，将边上那只小手抓住。</p>
于欣受惊似的想要躲开，那只大手却顺势和她十指相扣死死黏住。</p>
毫无力道地挣扎了一下，她便红着脸任由林枫握着，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狡黠的微笑。</p>
后世人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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