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似乎并不感到惊讶，淡淡地问：“关局，徐燕看起来很有心机，不过，怎么成了妖艳的交际花？” 关长顺见周边没人，说：“这个女人，以前在夜总会上班，后来成了辅警。她特别擅长与领导打交道。别看她工资不高，但平日里都是高消费。 她下班时，你可能就知道了。座驾是几十多万元的奥迪。包包几万元，而且有好几个。 她还拥有一栋别墅，按照现在云山市的房价，起码值五六百万。 如果她是官二代、富二代，这消费水平可以理解。关键是，她父母亲都是农民。你说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李恨水问：“关局，徐燕是怎么进来的？符合条件吗？” 关长顺说：“徐燕是在成昆担任局长时进来的。她毕业于一所专科职业院校，毕业后就去了夜总会上班。 招聘辅警有大专学历就行，你也知道，辅警招聘，其实程序并不严密，只要有人打招呼，都可以进来。至于考试嘛，也就是走走过场。又不是公务员考试录用。” 李恨水说：“也就是说，徐燕进来也符合条件。谁关照她进来的？” 关长顺笑笑说：“李市长，这还真不好说。徐燕和很多局领导及中层干部都熟悉。 而且，其他政府部门，甚至学校、医院的负责人都和她很熟。要不然，怎么说她是交际花呢？ 当然，交际花这个称呼不是我说的，是局里其他同志说的，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啊！” 要想成为交际花，光长袖善舞不行，得有姿色，而徐燕最大的资本就是美貌。 李恨水不禁想，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徐燕的石榴裙下？ 今天，市招商局及化工园区负责人同乔奕凌、陈然等人就电池工厂项目落地事宜展开谈判。 李恨水既不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又不是具体经办人，自然不会参加谈判。 不过，晚宴还要参加，这是待客之道。 下午，是全市公安系统的接访日。 每个月，全市公安系统都安排半天接访日，局领导参加接访，只要是公安机关管辖的信访事项，群众都可以反映。 这是李恨水第一次在云山市公安局参加接访日活动。 李恨水在关长顺、程向阳、宣霄等人陪同下，去了市公安局信访接待大厅。 在路上，李恨水问程向阳：“成书记在时，也会接访吗？” 程向阳说：“成书记忙，很少亲自接访，基本上都是副职来。” 关长顺接过话茬：“在我印象中，成昆书记从来没有参与大接访。” 接访日都提前公示，知道是新任一把手局长亲自接访，今天来的人特别多。 接访大厅队伍排得很长。 有人没有提前预约，但听说一把手亲自接访，在和工作人员理论，强烈要求反映问题。 李恨水当机立断，让将队伍排成两列，他和关长顺同时接访。 本来，关长顺并不参加今天的接访，是李恨水让他参加的。 对于没有提前预约、临时得知消息的，李恨水要求工作人员都予以登记，尽量满足群众信访诉求。上访，送上门的群众工作嘛。 李恨水接待的第一位上访群众，是一个年过六旬的白发大妈。 “领导，我家老头子，就是在河里捞了几条小鱼小虾，总共六两重，却被抓起来了，听说还要坐牢。我们老百姓不理解啊！” 经过进一步了解，李恨水知道案子的来龙去脉。 大爷今年七十岁了，因为小孙子周末回来。大爷就带着自制的虾笼网在河里捕鱼。不料，被渔政执法人员抓住，扭送到公安机关。 大爷实际捕鱼六两，包括一只螃蟹、几条小鱼、几条泥鳅、几只小虾，还有几个田螺。 大爷随后被刑事拘留，不久又因涉嫌非法捕捞水产品罪被批准逮捕。 陪同接访的宣霄说：“大妈，我来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非法捕捞水产品罪与捕获鱼虾重量无关。 大爷捕鱼时，那条河流在禁渔期内，禁止捕捞。而且，虾笼网是禁用捕鱼工具。” 李恨水犯难了。 对照法律条文，大爷被抓并指控非法捕捞水产品，一点也不冤枉。公安机关执法似乎并没有过错。 就像大学生掏鸟窝、自动取款机出故障多吐钱，都有明确的法律条文。 但法律条文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感觉大爷的社会危害性还不到非要用刑法制裁的地步。 法律不外乎人情。当很多人朴素的观念认为某条法律条文太过于苛刻，或者某条法律条文又过于宽松时，就得认真思考，有没有修改法律条文的必要？ 比如，自动取款机出故障自动吐钱，这与在路上捡钱，在社会危害性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前者是盗窃罪，后者只是不当得利。前者可能会判无期徒刑，后者只要上交款项就行。两者处理天壤之别。 再比如，盗窃、侮辱尸体罪，根据刑法第302条规定：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尸骨、骨灰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也就是说，哪怕盗窃、毁坏几千具尸体，最多也就判刑三年，惩罚力度太轻，不足以震慑那些铤而走险者。 针对大妈的信访投诉，李恨水说：“大妈，你的案子我记下了，我们会组织专家研讨，争取妥善处理此事。” 大妈说：“领导，老头子哪怕关几个月，也就算了。但就怕他坐牢，影响孙辈发展。到时候孙辈当兵、考干部政审通不过，我们罪责就大了！” 李恨水安慰一番，大妈走了。 接下来，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 其实，仔细看，这个女人年龄并不是很大，应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大姐，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反映呢？”李恨水和声细语地说。 “领导，我的女儿被坏人强奸了。但坏人势力太大，至今逍遥法外。我的女儿因此还患上抑郁症，病情很严重，现在休学在家。 她外公外婆在家看着。有好几次，女儿要自杀，幸亏发现及时。我不知道，女儿哪一天就突然离开我们。” 李恨水很心酸，上次卢小英女儿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又遇到类似案件。 “大姐，欺负你女儿的人是谁？” “武氏大酒店总经理武正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