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半阴半晴。</p>
屋顶地上干干净净，已不见霰的踪影，只有残留的水渍证明它的确出现过。</p>
周泊序在府中养伤，郁峥同姜舒去了军营。</p>
到了军营后，两人分开各自忙碌。姜舒到后务营处理后务，郁峥先去了议事帐同众将领议事，末了去探慰伤员。</p>
近两日受伤的将士都是被老虎或刀枪所伤，上药服药后休养，假以时日便可痊愈。真正棘手的，是先前被毒蛇咬伤的军士。</p>
郁峥刚走近，便听到营帐中传出痛苦的哀嚎声。</p>
墨眉紧了紧，郁峥抬步走进帐中。</p>
“见过王爷。”军医恭敬行礼。</p>
郁峥扫视了一眼帐中或躺或坐的伤患，细问情况。</p>
军医道：“杜老先生一直在不断尝试用药，虽研制出了减轻减缓毒性的药，但耗材昂贵，且治标不治本，具体能延长多少时间尚未可知。”</p>
时日太短，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不易。</p>
郁峥注意到角落有几人神色宁寂，不似其他人那般痛苦，不由疑惑。</p>
军医看了那几人一眼，摇头叹气低声道：“他们……快要毒发了。”</p>
凡中蛇毒者，疼痛皆是日益加剧，但临到毒发身亡前，疼痛又会突然消失，僵硬麻痹的四肢也得到缓解，就好似毒解了快要好了一般。</p>
一开始，他们也的确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中毒者忽然没了气息。</p>
军医悲悯道：“每到这个时候，宜城本地的将士都会放他们回到家中，抓住最后的时日与家人团聚告别，安详离去。”</p>
“离的太远无法回到家中的，便只能在军中度过。”</p>
郁峥闻言，再看向角落几人时，发现他们虽无苦痛，却是满面悲戚绝望。</p>
那是明知自己将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等死的无望。还有无法回到家乡，无法再见亲人一面的不甘凄怆。</p>
郁峥看的心中不忍，走上前去同他们说话，尽力抚慰。</p>
原本哀寂失神的几人，听见郁峥同他们说话，受宠若惊的回神。</p>
“你们受苦了，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替你们讨回来。”郁峥严声承诺。</p>
几人听后心有触动，切齿恨声道：“南延人阴损狠毒，王爷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p>
郁峥沉应。</p>
得到应允，几人心中好受了些，怅声道：“希望杜神医能早日寻出解毒之法，让兄弟们少受些苦，少送几条命。”</p>
“战士只该死在战场上，如此死去，实在窝囊不甘。”</p>
眼下杜仲虽还未寻出解毒之法，但短短十日便能研制出减缓毒发的药，已是十分厉害，在他们看来就是神医无疑。</p>
军中所有将士和军医，都将希望寄托在杜仲身上。他们坚信，杜仲一定能找出解毒之法。</p>
郁峥抿了抿唇，正欲开口时，营帐被掀开，杜仲带人拎着几桶药进来了。</p>
“都起来，该喝药了。”杜仲不知郁峥在帐中，一进来就熟练招呼。</p>
待瞧见郁峥后，杜仲先是有些惊愕，随后赶忙行礼。</p>
“老先生不必多礼。”郁峥上前扶起。</p>
杜仲本就是个不媚权贵，只醉心医道的怪人。同郁峥见过礼后便不再虚言，自顾自忙活开来，吩咐军医分药喂药，观察服药后的反应，全然没顾及郁峥。</p>
郁峥并不计较，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p>
杜仲年事已高，须发都已花白，身形虽枯瘦，人却是精神矍铄。</p>
中毒的军士因手脚麻痹发僵，无法自己服药，只能由人喂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