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左屯卫这一把火使得长安内外风声鹤唳、剑跋扈张，今晚的戒严是不能取消的，所有人等的行动都要受到约束，确保万一。待明日政事堂会议之后，再行讨论是否解除戒严，恢复如常。</p>
对于各项可能又商议了一会儿，大臣们便纷纷告辞。</p>
李承乾将房俊留下，却没有继续待在丽正殿内，而是从后殿走出去，走了不近的距离，来到一处临水的阁楼。</p>
天上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空气湿冷，令人精神一阵。</p>
阁楼内没有什么雕梁画栋、豪华陈设，只是简朴的一座所在，红木地板擦拭的干净铮亮，楠木的梁柱没有什么繁复华美的花纹，天然的木头纹理却透露着原始自然的舒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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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阁楼，自有身姿纤秀的小宫女端着热水上前，服侍两人洗脸净手。</p>
待两人跪坐在窗前的地席之上，便有宫女点燃一缕檀香，将几碟子精致的菜肴和一瓮白粥放在茶几上，然后悄然退出。</p>
李承乾道：“晚膳用得少了，有些饿，一起吃一口垫垫肚子。”</p>
拿起筷子，又对房俊道：“有些闷，推开窗子吧。”</p>
“诺。”</p>
房俊起身将窗子推开，微风裹挟着几滴雨水吹在脸上，沁凉醒神，阁楼外的一处潭水被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照着，水面因为细密的雨丝滴落，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p>
回到茶几前坐好，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白粥，夹了一根翠绿的腌黄瓜，喝一口粥，吃一口小黄瓜，便觉得很是开胃。</p>
李承乾则用筷子夹起一根醋芹放入口中，笑道：“以往总喜欢那些大鱼大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是这两年见着那些山珍海味却愈发没胃口了，反倒是钟爱这些清淡一些的小菜，连身上的肥肉都减了一些，平日里精力也充沛许多。早晨再早起一些活动活动筋骨，一整天都精神百倍。”</p>
房俊喝了口粥，颔首道：“平素的确应当注意养生，殿下看那些个道士高僧，几乎不沾荤腥，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修身养性，各个都活得长。不要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使得身体承受太多的负担，有足够的精力，才能做更多事。”</p>
随意聊着天，每一会儿的功夫，几碟子小菜和一瓮白粥便被两人瓜分干净。</p>
宫女将碗碟撤去，又沏了一壶香茗奉上。</p>
房俊摆手将宫女斥退，自己亲手洗了茶杯，给茶杯中斟上茶水，浅浅呷了一口，问道：“殿下可是有何事交待？”</p>
李承乾将茶盏捧在手里，没有喝，蹙着眉道：“明日政事堂会议，二郎认为会否危及柴哲威的爵位？”</p>
房俊无语，您还担心这个呢？</p>
宅心仁厚是好事，可柔忧寡断就不可取了……</p>
想了想，说道：“当初微臣奉旨组建京兆府，担任京兆尹，曾将一幅字挂在值房之中，陛下闻听之后，特意夸赞了微臣。”</p>
李承乾道：“公生明，廉生威？”</p>
房俊颔首道：“正是。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则吏不敢慢，公则民不敢欺。一府之府尹，与一国之储君，其实并无太多不同，所秉持者，威信二字而已。与殿下共勉。”</p>
李承乾摇头苦笑，饮了一口茶水，感慨道：“孤又非是蠢货，道理又怎会不懂呢？孤也知道要如何去立威，让朝野上下尽皆感叹太子是一个杀伐决断、赏罚分明的人。但是……孤不想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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