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笃之死让黄元万分悲痛。他知道霍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到了深夜，行止匆匆的法正前来，还带来了黄元最关心的消息。 黄元屏退众人，法正便言道：“明公，我派人去捉了一个敌军骑兵的俘虏，确认这些骑兵是曹司空的部下，领头的名叫夏侯廉，是个骑都尉。 张羡之所以敢造反，也是因为得了曹司空的承诺。” “这些人是如何到江陵的？” “这些人从南阳郡翻过绿林山，潜入江夏，平日里打着荆州军的旗号，沿途竟无人发觉。等他们到达汉水之后，张羡派出水师，将人马接到江陵。这些骑兵一直藏在船上，就等着今日突然出击，打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云梦大泽之中，水匪甚多。再加上刘表为了安抚黄祖，黄祖为了取信刘表，都没有在涢水到汉水之间安排军队。此地出现真空，倒给了曹操、张羡可乘之机。 黄元听后，突然说道：“孝直，你去许都如何？” 法正听后，颇为不解。 “我之前便想着投奔曹操，现在仍然没有打消这个想法。益州回不去，待在荆州，哪怕占据了荆南四郡，又能如何？仍是一群小虾米。 曹操大势已成，无可易也。 咱们要么成为窦融、梁统，要么成为吴汉、岑彭，无论如何，不能做隗嚣、公孙述啊。” 黄元所求的是振兴家族，不是让家族覆灭，所以他绝不会被野心冲昏头脑，妄图争霸。再说他既无争霸的实力，也错过了争霸的时机。 目前来说，投靠曹操是最好的选择。 以黄元的声望、家世以及在荆州的影响力，九卿还是没问题的。帮着曹操统一天下，江夏黄氏继续做荆襄第一家，可谓是两全其美。 法正对此也无异议，毕竟不是每一个人一开始都想称王称霸的，哪一个考公务员的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当国家主席？ “明公，凭借咱们在荆州的势力，曹司空定然会重视我们。只是我们不能成为曹司空制衡刘表的棋子，做第二个张羡。” 黄元点点头。 黄元哪怕投靠曹操，也不会反刘表的。这是道义所不许的，也没有前途。 “孝直，这次只是接触，总得看看曹司空对咱们的态度。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元跟法正聊着去许都的事，又突然问道：“孝直，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留下那一千曹军骑兵？” 法正也为黄元的发散性思维震惊到。 “明公，那可是一千骑兵，只怕曹司空也得当作宝。咱们真留下了这支部队，岂不是得罪了曹司空？” “咱们在益阳将张羡打得落花流水之时，已经得罪了。再说咱们总得让曹司空直观地了解一下咱们的实力。 一千骑兵，确实很重要，可也不是非常重要。若是曹司空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咱们也别指望投靠他了，趁早换一家。” 法正本就是个不循常理之人，此时也起了兴趣。 “那就留下这支骑兵，也好跟曹司空谈。” “对了，纪南守军是怎么回事？” 听到黄元提起纪南军，法正也严肃起来。 “此事确实有刘虎有关，我派人抓了一个刘虎军中的队率，得知他们并未跟纪南守军交战，便直接撤退。” 黄元听后，疑惑起来。 “那孝直查清是刘虎个人行为，还是刘表的意思。” 法正道：“明公，我倒是听到另一个消息。” “孝直且讲。” “刘虎去年丧妻，便看上了蔡瑁的妹妹。可是蔡瑁瞧不上刘虎的粗野，拒绝了这桩亲事。后来刘虎得知明公拒绝了蔡瑁的求婚，因此曾扬言要给明公好看。” 黄元听了，一时愕然，难道是因为此事，这也太儿戏了。 “孝直如何知道这种隐秘事？” 这种事很是隐晦，只怕不是审讯普通官兵能知道的。 “今日傍晚，有人送来一封信，写的便是此事。” 黄元脸色微变。 “对方想借咱们的手对付刘虎？” 法正点头。 “此事我向庞统求证过，至少蔡瑁拒绝了刘虎的求亲是真的。此事闹得还不小，甚至蔡氏女当街打了刘虎一鞭子。” “那为何我们不知道？” “这种风流韵事，一般也没人在意，这才漏了。” 黄元知道，情报系统，还得完善。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又问道：“谁会写这封信呢？” “我怀疑是韩曦，也只有他亲历此战，才能反应如此之快，得知这次的真相。刘虎和韩曦共同统领长矛军，而现在这支部队，没有统帅。” 黄元坐在榻上，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其实不需要证据，这个仇算是结下了，而且化不开。 “孝直，明日一早，咱们先撤到长江以南待命，我去见刘表。这次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总得让刘表给个说法。” “明公，刘虎毕竟是刘表侄子，还是刘表宗族第一重臣。” 法正很怕黄元会意气用事，毕竟黄元发起疯来，八匹马也拉不住。 “孝直放心，我心中有数。” 闹是最下等的办法，真要有本事，那就坑死刘虎。 送走法正，黄元正准备思索一下明公见刘表的事，阳群便来通报，庞统求见。 黄元没想到庞统这么晚了还来见他，但还是让他进来。今日一战，庞统几乎与他并肩杀敌，其英勇出乎黄元预料。 庞统入内，黄元便问道：“士元，这么晚了，如何还没有休息？” 庞统突然伏在地上说道：“明公，我请求入仕作唐。” 黄元一愣。 “士元为何突然做此决定？” “君择臣，臣亦择君，今日破虏军上下的表现，让我相信明公乃是一位明主。良禽择木而栖，统虽不肖，可亦知明主不常有。如蒙不弃，愿随明公，成就大业。” 黄元忍不住露出笑容。 “表兄不后悔，须知你身后还有庞家，能做主否？” 庞统望着黄元，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在庞家，并不出众，哪怕惹得祸事，不过是逐出家门。可庞统慕君之心，矢志不渝，陪明公建业路上，至死方休。” 黄元一时大笑起来。 “有表兄相伴，吾道不孤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