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席没睁眼，却能感受到方清姿不满的视线。</p>
他嘴角一瘪，眼皮动了动，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没再继续。</p>
尽量将自己的存在降低，连呼吸都减缓了。</p>
莫莫没理会穆席，垂着头一言不发。</p>
方清姿问了好几个问题，莫莫都不作答。</p>
方清姿脸上的担忧愈演愈烈，看着莫莫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p>
莫莫现在的样子，就像小时候刚遇见时一样。</p>
排斥整个世界，警惕地一句话不说。</p>
即使对方是好意，她也强烈地抵抗。</p>
方清姿不再说话，只是将莫莫的手拉出来，用纸巾擦了擦，“我陪着你吧。”</p>
莫莫嘴角紧抿，抽了抽手，被方清姿一把拽住。</p>
另一边，一只黑黢黢的小手伸了过来。</p>
手里拿着脏兮兮的湿纸巾，轻轻搭在莫莫手心。</p>
“查咦查。”方糖嘴里还含着块巧克力，说话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但莫莫能听懂。</p>
她僵硬的双手缓缓放松，方糖那带着糖的黏糊糊的湿纸巾，在她手心揉揉地擦过去。</p>
干涸的血迹被湿巾上的水一点点擦掉，又覆盖上黏糊糊甜腻腻的巧克力。</p>
巧克力的香气，将手心的血迹覆盖，令人没有那么窒息了。</p>
莫莫刚才迷茫又空洞的内心，奇异地宁静下来。</p>
——</p>
走廊尽头。</p>
萧济站在消防门背后，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座椅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p>
“萧总。”李阳站在他身后，“不过去看看吗？”</p>
萧济的视线一转，落在端正坐着的穆席身上。</p>
穆席就静静地呆在那，像一尊守护佛像似的，一动不动。</p>
方清姿和方糖也安心地坐在那里，陪着莫莫。</p>
萧济原本激动雀跃的心脏，渐渐停止跳动。</p>
方清姿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这么信任地将后背给他，也不会有刚才嗔怪的神态</p>
她只会唯唯诺诺地看着他的眼色，踌躇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p>
方糖也不会这么轻松随意，又亲密往他身边凑。</p>
在仅有的几次见面里，方糖一直对他是礼貌又疏离的态度，甚至有些害怕。</p>
萧济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消毒水像病菌一般，强硬地钻进每个毛孔，将他那些好的不好的神经，通通撵杀。</p>
萧济只觉得这消毒水真厉害，竟然能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p>
——</p>
不知道过去多久。</p>
窗边的阳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黑夜。</p>
期间穆席让人送来餐食，他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看着丝毫不担心南煦的模样，胃口极好。</p>
方糖吃多了零食，随便扒拉了几口。</p>
莫莫没胃口，只喝了点水。</p>
方清姿忧心着莫莫，也没什么胃口。</p>
穆席只沉着眸子看了一眼，没劝。</p>
劝也没用。</p>
咔哒。</p>
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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