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老仆曹哲思不是天生就只有一只手。</p>
他曾经是折冲将军的亲卫，只是后来在战场上，为了救援折冲将军才断了一只手。</p>
之后。</p>
徐府里才多了个虽然自称老奴，但连大夫人都得喊一声曹伯的独臂老仆。</p>
在徐府里面一直有一种说法，大夫人是在明面上打理着徐府的门楣，但那些暗地里不好见得光的琐事却都在老仆仅剩的那只手里攥着。</p>
是真是假。</p>
尚且算是忠心耿耿的徐府家仆们无从得知，不过他们至少知道既然独臂老仆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他们来伤脑筋，只要交给曹大人做主就行了。</p>
摔到嚎啕大哭的徐承也已经收敛了哭声。</p>
“曹爷爷，就是他！他竟然敢把我丢出去，摔得我好疼，还有徐年……他明明是我弟弟，看着我被打就只是看着，也不帮我——”</p>
闻名京城的承少爷跟在独臂老仆的身后。</p>
他哽咽地哭诉着。</p>
显然也是知道这只剩一条胳膊的老人能够为他主持公道。</p>
那张哭出来的涕泗都没擦干净的脸，怎么看怎么委屈，就好像受了多大的欺负。</p>
徐承在德宜坊受了欺负的消息传回镇国侯府，向来疼爱独子的徐大夫人可是坐不住的，都想亲自出面来替儿子讨个公道了，只是曹哲思考虑到这事还牵扯到了已经入赘陈府的年少爷，便把徐大夫人劝住了。</p>
理由无外乎是大夫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得顾忌到仪态，不宜出面。</p>
但曹哲思是徐府家仆。</p>
他来就挺合适。</p>
只是曹哲思听过了那些忠心家仆禀明的经过，再顺着承少爷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坐在那儿吃着烤鸭的俊逸青年。</p>
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俊逸青年正用面皮卷着鸭肉、黄瓜丝、葱丝，裹着上德宜坊秘制酱料。</p>
一口闷进嘴里。</p>
但即便这吃法算不上文雅，却也难掩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出尘气质，毕竟……曹哲思是少了条胳膊不是瞎了眼，哪能认不出这人是谁。</p>
道门大真人，如何不算出尘之人呢？</p>
也算是为徐家劳心劳力了大半辈子的老仆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p>
或许他这来的也不是那么合适。</p>
“……承少爷都做了些什么，来龙去脉再说一遍。”</p>
“仔细说一遍。”</p>
“我不会苛责你们让承少爷受伤了的失职之处，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但如果再有隐瞒或是含糊其辞，这可就是你们的过失了。”</p>
独臂老仆收回了顺着徐承所指方向望去的视线，转而看向那陪同承少爷一起外出的徐府家仆。</p>
做不到的事情，本就不必过分苛责。</p>
若是能够拦得住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吃着烤鸭的俊逸青年，这几人又怎么只是徐府家仆，早就应该能够扬名立万了，说不定徐府还会与其交好，奉为上宾。</p>
几名徐府家仆有些错愕。</p>
含糊当然是要含糊的。</p>
他们是仆。</p>
难道还把主子的过错仔细说出来吗？</p>
以往不都是这样。</p>
含糊掉主人的过错，详述出对方的不敬与无礼。</p>
反正只要知道承少爷是什么样的赤子之心，便大致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p>
细节上的含糊，正是避免面刺了主人之过。</p>
这可是身为仆从想要上进的心得。</p>
但是几个徐府家仆虽然没料到曹大人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却也能知道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什么，若是再含糊下去，那就不是不够上进，而是犯下过错了。</p>
“……少爷刚说完，就被他扔了出去。”</p>
“他也确实说了少爷没教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