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宋援朝和孙凝渐渐熟悉起来，彼此都觉得对方不一样。</p>
宋援朝觉得孙凝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好像一层薄雾，将她变得朦胧，让人忍不住探究。</p>
孙凝觉得宋援朝不止有热情，还有冷静的思考，对世界的看法并不随波逐流。</p>
那时候的青年们自然都有爱情，但相比于他们所进行的伟大事业相比，爱情则要渺小的多，只会把它偷偷地藏起来。</p>
知青队的生活很苦，不论男女，每天的菜钱只有三分，大家每天只能喝稀粥，啃萝卜条。</p>
孙凝心疼宋援朝每天要干那么重的活，总是竭尽所能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他吃。</p>
宋援朝每天除了干活，还会写一些东西，孙凝一直是登报，得到了上级领导赏识，有了一个去某组织部当秘书的机会。</p>
那篇文章，是孙凝瞒着宋援朝交上去的。</p>
宋援朝离开北大荒之后，便开始同孙凝通信，信件在维持了大半年之后突然中断，他着急地打电话去问，说孙凝已经调走了，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p>
没人知道，怎么会没人知道呢？</p>
那段日子，宋援朝像是疯了一样四处找人打听孙凝的去向，可什么结果也没有。</p>
再后来，心如死灰的宋援朝调回了家乡任职，认识了丈母娘秦兰，他们的相识相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p>
“后来就一直也没有孙凝的消息了？”秦飞忍不住问。</p>
宋援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她死了。”</p>
秦飞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死呢？”</p>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红旗在风中烈烈作响，喇叭里响着激昂的呐喊，青绿色的青年男女们聚集在一起，为着理想而斗争。</p>
孙凝挥舞着拳头奔跑，长发扎成两个马尾辫在风中跳动，直到一颗子弹射穿了她的胸膛，她的身体如落叶一般，被风吹着落下，青绿色的胸膛，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p>
宋援朝得知消息，是孙凝的一个好友在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信，几番辗转送到了他的手中以后。</p>
“这些，妈她都知道？”秦飞咽了咽口水，问。</p>
“嗯，我跟她说过，包括那封信，也给她看了。”宋援朝点了点头，“是在有了雯雯以后。”</p>
秦飞心中这才释然，如果一开始秦兰就知道在宋援朝的心里，有一个她拼光全部力气也打不过的女人，她大概率不会选择跟宋援朝结婚。</p>
如果孙凝还活着，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那一切真的没什么，可偏偏她死了。</p>
现实中的孙凝死了，那个北大荒的孙凝，便一直活在宋援朝的心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