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旋转翻滚，释放时间印记光点，汇聚成一条条时间长河，重重撞击向无影。</p>
无影抬起右手，掌心亦是喷薄出数条时间长河。</p>
长河如龙，将日晷挡住。</p>
“轰！”</p>
两股强横莫名的时间力量，在命运神山下对决。并未真正上升到物质冲撞上，否则这里的空间结构，根本承受不住。</p>
张若尘和无影所在的空间，光暗不断交替闪烁。</p>
每一次闪烁，都代表一个昼夜过去。</p>
般若皱起眉头，与大批地狱界神灵一起，退到命运之门后方。</p>
海尚幽若瞪了血屠一眼，道：“一言不合就开打，你不冷静，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他……他是谁，他可是帝尘，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存在之一。”</p>
“看本皇做什么？你有本事说他……嘿嘿，你这是在数落师兄？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说他不冷静。”血屠咧嘴笑道。</p>
缺道：“的确有些反常！以帝尘稳重的性格，当知晓天尊级交锋会对命运神域造成何等可怕的影响。稍有不慎，神域尽毁。”</p>
虚天率先现身，出现到命运之门顶端。</p>
以命运之门为媒介，激发出整个命运神域的防御阵法。一道道明亮光束，从各个城域冲天而起。</p>
凤天头戴墨玉命运冠，手持吉祥如意，走出神殿，立于神山之巅。</p>
怒天神尊显化出法相光影，身躯不知多少万里，俯看整个命运神域，如在端详盆景。</p>
外界的时间，仅仅只是过去数个呼吸。</p>
张若尘真身动了！</p>
“唰！”</p>
在场，除了命运神殿的三巨头，没有人看清张若尘的身法。</p>
就像没有花费时间，张若尘出现在了无影身前，一掌轻飘飘的按向他胸口。</p>
无影将时间规则和秩序运转到极致，想要为自己争取避开这一掌的时间。</p>
“碰！”</p>
张若尘这一掌，结结实实击在他身上，打得他身体猛烈躬起，向后倒飞。</p>
“他的时间造诣也超越了我。”无影脑海中，仅有这样一个念头。</p>
下一瞬，张若尘以掌印携带着他，进入了异时空战场。</p>
无影坠飞出去，在黑暗的虚空中翻滚了数圈，才堪堪稳住身形，重新站立起来。</p>
张若尘没有追击，负手而立尽显从容，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超然，道：“我想，这一次你可以回答我当年的问题了！你到底是什么人？”</p>
虽被锁在异时空战场，无影却比在外面的时候更加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切。</p>
“你不是猜到了吗？”无影道。</p>
张若尘刚才使用日晷攻击无影，日晷再次出现微妙波动，无疑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p>
张若尘道：“一万年前，擎苍临终时，我去天南生死墟问过他，圣僧陨落之后，日晷的去向。他告诉我，日晷当时很可能是被神界收走，他有感应，但不能完全确定。”</p>
擎苍是六万年前，凭借死族秘法，将精神力传给了七大人。</p>
又活了五万年，方寿终正寝。</p>
张若尘正是打算送他最后一程，所以万年前，才再次来到黑暗之渊防线。两人的过节，不说烟消云散，但也算是各退一步，一笑泯恩仇。</p>
擎苍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吩咐七大人，莫要与张若尘为敌。</p>
无影轻轻点头，道：“擎苍的确是个人物，天资绝代，感知和洞悉能力堪称他那个时代的第一人。真宰亲自收取日晷，他居然都能生出一丝感应。”</p>
张若尘道：“所以，是永恒真宰剥离了日晷的器灵，将它毁伤？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后来又将日晷放回宇宙？”</p>
或许是在异时空中，无影少了许多顾忌，同时也是知道今天不给出一个答案，张若尘绝不会放他离开。</p>
他道：“中古时代，日晷的大规模开启，造成昆仑界实力的快速膨胀，已经惊到神界和冥祖派系。昆仑界被地狱界和天庭一起针对，险些灭界，暗中不就是冥祖派系的手笔？”</p>
“明白了！”</p>
张若尘道：“但为何永恒真宰不将日晷带去神界，收为己用？”</p>
无影道：“以他的修为，日晷对他没有任何作用。至于他将日晷放回宇宙中，我也不太明白意图，唯一的解释，或许还是在你身上。”</p>
“你觉得，他是故意以一种很难被察觉的方式，将日晷交给了我？”张若尘道。</p>
无影道：“他若要收回日晷，随时都可动手。只要收回了日晷，有我这个器灵在，日晷瞬间都能恢复如初。”</p>
张若尘思绪飘得很远，想到了许多。</p>
想到星海垂钓者当初所说的，让他查昆仑界的内部。</p>
张若尘道：“永恒真宰可是时空人祖？”</p>
无影轻轻摇头，道：“我也没有见过永恒真宰几面，对祂的了解甚少。始祖的秘密，岂是我等可以窥透？”</p>
张若尘仔细观察无影的神情，确定他没有说谎，才又问道：“天魔的始祖神源是怎么回事？是你私自交给我的？”</p>
无影眼神变得冷了几分，道：“天魔的始祖神源，是永恒真宰交给我们的，意图就是用它，引动石刀，帮你们杀死九首石人。我告诉了真宰，天魔始祖神源是被昊天夺走，连我自己也被他重创。”</p>
“张若尘，你可知，你太让我失望了！”</p>
张若尘道：“你的目的，是想让我前往神界？”</p>
“没错。”</p>
无影道：“天魔很有可能没有死透，就被封印在神界。六万年前，永恒真宰要和尸魇斗法，绝对是你进入神界一探究竟的最好时机。若天魔真的没死，你能将他救出，现在怎么会如此被动？”</p>
进神界？</p>
说得简单。</p>
那完全是拿命在赌。</p>
毕竟连无影自己都不确定天魔有没有死。</p>
况且张若尘也无法完全信任无影，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设的局？</p>
张若尘皱起眉头来，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帮我？”</p>
无影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悠远：“因为你的老师，须弥圣僧。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帮他完成他的遗愿。这个答案，你可相信？”</p>
“信，我相信。”</p>
张若尘愿意以最大的善意，相信世间每一个生灵的情感。</p>
若他有一天死了，他相信沉渊神剑的剑灵，甚至一直不怎么听话的修辰天神，依旧会像无影一般，支持他的继承者。</p>
无影脸上露出一道极为轻松的神态，笑道：“虽然永恒真宰从来不搜我的魂，但，告诉了你这些，我知道自己有一天肯定会因此而死。不过，你已经拥有击败我的实力，我便是现在就下去见须弥，也能够给他一个交代了！”</p>
张若尘道：“跟我去剑界。”</p>
“永恒真宰要杀的人，现在的剑界，还护不住。”无影道。</p>
张若尘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道：“我答应你，我会去神界，哪怕一去不回。”</p>
“好，我也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永恒真宰的第三个弟子，乃是你的老熟人，七十二品莲，她正在炼化黑暗尊主的永生魂灵。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p>
“不能在异时空战场待得太久了，来吧，用剑心斩我一剑。”</p>
无影展开双臂，双眼平静得如一湾湖水，坦荡而洒脱。</p>
在他身上，张若尘仿佛看到须弥圣僧的影子，都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舍身成仁之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