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他其实是故意的。</p>
清夫人现在成了他的女人，又有了肌肤之亲，他须想办法把她从皇宫中光明正大地弄出来。</p>
但内宫之事，不是外臣可以干预，他要是直提，唐韵不怀疑他才怪。</p>
是以他方才游湖时故意先提青楼，慢慢将话题引到这方面。</p>
幸好唐韵自己也一直对内宫的情况颇为苦恼，在他步步诱导下，主动把这件事提了出来。</p>
现在他就算是插手，也可说是唐韵的意思，奉旨行事。有她这座靠山，还怕个啥？</p>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先做个姿态婉拒两把再说。</p>
唐韵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微露愁容：“我又何尝不知？你是外臣，插手后宫之事有违律制。但……唉，这件事，我实是一筹莫展。”</p>
陈言很少见到她这般苦恼之色，心中暗奇。</p>
平时就算再难的事，哪怕她真的山穷水尽没了辙，她也不曾这般，看来这件事甚至比叛贼叛乱更让她折磨。</p>
“也就是你，我才说出来。这桩事，在我心中困扰已久，自登基以来，我便时刻想着如何解决。只是一直以来事务繁忙，没有着手之机。近来虽得空闲，但此事牵涉旧制，我也不能贸然提出，只能徐徐图之。”唐韵打开了话匣子，愁眉苦脸地说了起来，“可没想到，遇到的最大阻碍，竟是母亲。”</p>
“太后？她不是该支持你吗？”陈言错愕，同时明白了她为何如此苦恼。</p>
太后可说是唐韵最没办法应付之人，倒不是手段上她没法子，太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妇人，能有啥厉害的？可至孝至情的唐韵不敢把那些个治理天下的手段用在她身上，所以束手束脚，没法应对。</p>
“她乃后宫之首，掌管后宫，若朕改了旧制，她担心天下人怪责于她。”唐韵说着又叹了口气。</p>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陈言也不由点了点头，“不过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想如何解救宫内的后妃？”</p>
对他这个从时空意义上不是原住民的大周人来说，皇帝后宫这种制度既落后又不人道。但对这时代九成九的人都早已观念根深蒂固，皇帝就该海量娶老婆，而且他的老婆们就该为他守活寡。</p>
不只是男人这么觉得，连女人自己也是如此。</p>
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不是制度也不是国家，而是观念。</p>
“我想将后宫所有女子，尽数遣送回家。”唐韵坦然道。</p>
“这么激烈，太后不肯接受实属正常。”陈言沉吟道，“而且未见得宫内所有女子都喜欢这么做。”</p>
“为何不喜欢？”唐韵错愕道，“在后宫孤独终老，难道比到外面自由自在要好？”</p>
“比如说，有的妃嫔年岁已长，家里的人早已亡故，也没有熟悉的乡邻，出宫后便是孤家寡人，怎么办？”陈言问道。</p>
“这……”唐韵一时答不上来。这情况她确实没考虑过。</p>
“又比如说，有些妃嫔年岁较轻，耐不住寂寞，要与人私通，又怎么办？”陈言再问。</p>
“这……”唐韵仍答不上来。就算是出了宫的女子，只要跟先帝有过关系，就不能再另嫁人，这个她自然知道，但直到陈言说出来的这一刻，她才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问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