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暗叹可惜：“还差一只。”</p>
他已经竭尽所能，灯枯油竭，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只差一只瘸腿的小狐狸。</p>
找不着了。</p>
狐狸啊，还真是狡猾。</p>
张北星扯嘴笑了笑，只是没有嘴角，只有被风吹散的血肉细沙。</p>
四肢，脏器、骨血、头颅，都已成灰……五官全无，面目横飞，只剩下一双闭着的眼睛。</p>
他懒得睁眼，不想睁眼。</p>
最后一道闷雷响起的时候，那双眼也炸成了灰。</p>
“怎么，还有哭声呢……”</p>
“天谴，可真他妈痛……”</p>
……</p>
水牛观的观主死了。</p>
他杀光乱葬岗里所有的妖，被天谴湮灭成灰。</p>
黑衣青年遥望送行，一言不发。</p>
黄袍小道眯眼皱眉，嘲笑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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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蠢的小狐狸，天谴哪这么好挡？”</p>
“好狠心的道士，闭上眼，连句话都不留。”</p>
雪里埋着一只小白狐，平躺在松软的雪里，身躯完整，但却动不起来了。</p>
狐狸睁着眼，看着前方，明明脑子很清醒，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p>
师傅死了。</p>
他没杀她，不是想最后一个杀她，只是不杀她。</p>
为什么呢？</p>
小狐狸想不明白，她总是弄不明白那个小道士的脑子里在想什么。</p>
以前，在乱葬岗里小道士总是笑的。</p>
他拎着把破木剑，不管遇到什么妖怪，都是出言威胁：“这回先放你一马，下次道爷进山的时候，可别让我遇到了。”</p>
妖怪被吓跑，道士笑着摇头。</p>
可自己披着人皮，再找上门的那天夜晚，小道士却笑不出来。</p>
他有很多问题。</p>
他问，她就说。</p>
……</p>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p>
“是还活着。”</p>
“你没想救她？”</p>
小狐狸不说话了，似乎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她有些笨，看着道士的脸，还是点了下头。</p>
他沉默很久，又问：“你说，活着被扒皮，会很疼吗？”</p>
“不疼。”</p>
她现在又不怕疼了。</p>
道士笑了，小狐狸跟着笑。</p>
后来，师傅找了一些办法，徒弟都忍着犟嘴，说不疼。</p>
她有的时候忍不住，颤着满脸冷汗，师傅会问她：“现在疼，还是剥皮疼？”</p>
它不想剥皮，就只回答：“不疼。”</p>
不疼，不疼，不疼……怎么都不疼。</p>
她狠起来连自己都骗。</p>
埋在雪里的小狐狸，突然咧嘴笑了。</p>
原来真的不疼，在道观里的那些年不疼，剥皮也不疼。</p>
因为她现在……才疼的要死。</p>
浑身上下，好像哪儿都疼，但也找不出来疼在什么地方。</p>
一想到自己瘸了腿，又被埋在雪地里……却再也不会有那个小道士捡它走了，就疼的看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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