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哑歌侧过头，问道：“你们认识？”</p>
“嗯。”</p>
顾白水看着女童，说：“见过一面，她是守在这里的纸人。”</p>
纸人？</p>
周哑歌愣了一下，目光在黑瘦女童的身上打量了好久，也没发现她和活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p>
顾白水说的是事实，当初女童就是这样和他介绍自己的：“看过一些老山村里祭拜祖先吗……我算是祭祖之后，摆在坟头两边的纸人……”</p>
好多年过去了，轻亭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纸人。</p>
“这次能进城吗？”</p>
顾白水看着女童，问了一句。</p>
女童点头：“当然可以。”</p>
她甚至还说：“如果在城里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就在城门口。”</p>
顾白水眉头轻挑，觉得有些奇怪，黑瘦女童的态度和上次相差很大，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友好了。</p>
他出声问道：“为什么？”</p>
女童眨着眼：“什么为什么？”</p>
顾白水说：“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同？”</p>
女童略作沉默，然后看向城门外，无声的笑了笑。</p>
“上次，你是从外面来的；这次，你们是从里面来的。”</p>
里面和外面？</p>
这是什么说法？</p>
周哑歌蹙眉不解，又听见黑瘦女童问顾白水：“还记得吗，你上次来的时候，在林子里见过一棵老歪脖树？”</p>
树上有一个「墓」字。</p>
顾白水身体微顿，轻轻点头。</p>
“这次呢？”</p>
女童笑了笑：“树是不是没了？”</p>
神秀似有所思，朝着城中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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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水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眼皮动了动，表情莫名奇怪。</p>
只有周哑歌一头雾水，没人给她解释。</p>
“通常来说，墓碑是立在坟外的，我上次见过的那棵歪脖树上有字，像坟前立好的墓碑……这次老树没了，墓碑也没了，因为没必要在墓里面多立一块石碑。”</p>
顾白水转头看向周哑歌：“换句话……我们已经在墓里了。”</p>
在墓里？</p>
谁的墓？</p>
秋风阵阵，不知为何，周哑歌莫名觉得有些阴冷。</p>
这座城和周遭的山脉老林，都安静的让人不安。</p>
神秀倒是依旧平静，简单直接的问道：“这是慧能的墓？”</p>
虽然早有猜测，但没有证实过答案。</p>
顾白水目光移回，亲眼看着那个黑瘦女童……她点了点头。</p>
这里是慧能墓，墓中葬着一尊死去的佛。</p>
神秀声音清淡：“墓在何处？”</p>
女童笑容奇怪：“漫山遍野。”</p>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轻亭城外的老林、山脉、和远方的天涯海角。</p>
女童轻声呢喃：“出了城，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墓……无边无际，遇见什么也都有可能。”</p>
慧能的墓，是一个世界。</p>
没人来过，也看不到尽头。</p>
顾白水抬起头，心中想到了另一个相似的老城：神秀道场，长安。</p>
他和二师兄去过那里，黄昏时从长安城走出，天黑后再从同一个城门进去，看见的是另一座夜城。</p>
而轻亭城，更玄妙诡异。</p>
有人把这座小山城修成了墓门，城门外的老树是一块墓碑。</p>
走进城中，穿过墓门，就踏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p>
慧能的尸体……就葬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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