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本是打算带着妻儿回江州，往正贤阁禀裴渐时，裴渐听完沉吟片刻，又差人喊了裴海过来，做一番吩咐后才同萧北说道，“来年会试不曾听说圣上与礼部有变动，自是如从前春日开考，这般算来只不过是七八个月长，不如就在京城。”</p>
萧北短叹一声，“姑父所言极是，只是想着出来也是好几个月，此番恩科落榜，心头也有些郁结难消——”</p>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年岁不过二十有余，时光正好，不必因这一两次落榜失了志气。”</p>
萧北连道不敢。</p>
“会试自来是万里挑一，你瞧着能进京赶考的，都不是平庸之才，皆是学有所成的举人才子。一两次上不得榜，更得放平心态，再接再厉。”</p>
长辈鼓励，萧北不敢不从。</p>
“柳直先生既在京城，你寻常得空，多去探访一番。他这一生虽不走科举之路，却学识渊博心胸开阔，教诲你几句，只会受益匪浅。”</p>
裴渐几年前因裴彻之事，被姜曲骂得狗血淋头。</p>
但裴渐也不是那等狭隘之士，会因此记恨在心，反而很是敬佩这位老先生。</p>
萧北起身，郑重允诺。</p>
“府上空寂，你夫妻自管住在碧落斋，寻常之事寻你长姐就是。都是一家骨肉，莫要起了客套疏离之意。”</p>
“姑父谆谆教诲，孩儿铭记在心，只是内子张氏有了身孕——”若是留下，就该在府上生产……</p>
裴渐闻之，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喜悦。</p>
“这府上自桓哥儿出世，许久未曾听得新儿啼哭，如此喜事，我这个姑祖父不能看看？”</p>
萧北听闻，立时躬身作揖到底。</p>
“姑父豁达，自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孩儿倒是迂腐了，想着女子生产见血不吉，若是扰了府上清静，就是孩儿的不是。”</p>
“浑说！”</p>
裴渐示意萧北落座，“我戎马戍边，杀敌无数，恐也是因此，府上子嗣甚是凋零。死去的见多了，如今老了，倒是想看看幼儿初生，你夫妻好生待着就是。”</p>
长辈吩咐，萧北思来也只能听命。</p>
“何况也不止你夫妻在此，淩白兄妹自要住在年后。今年他上了榜，来日殿试，若是能得个二榜进士，是留在京城研学还是外出做官，也是年后才能见分晓。”</p>
说来，都是同龄人，那许凌白兄妹谦逊有礼，多来往有利无弊。</p>
“淩白聪慧细腻，才学不凡，孩儿与他一见如故，姑父放心就是。”</p>
“你且回去安心住着，我已吩咐大海去打探一番，若是隆恩书院合适，你不如往那里去苦读半年。”</p>
啊——</p>
隆恩书院时而会有大儒授课，但机会难得，裴岸也差人问了，只说不招。</p>
想不到姑父早想到这里，感激之情自不必说，裴渐由衷笑道，“四郎有心替你张罗，奈何他如今在翰林院，也没什么人脉。江不疑不喜他过早奔走人情往来，倒不如我替你问一句。”</p>
回到碧落斋，张芳慧正与李嬷嬷正在盘算回程的事情，李嬷嬷细细说来，“奴寻思一路艰辛，不如再过几日，捱过你这害喜之症再走不迟。现在气候也不好，不是燥热就是大雨，较寻常之日赶路更为坎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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