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市区有100多里，可这辆大巴车的速度最多只有一个小时40里。车辆老旧，开不快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道路太烂了。 这里虽然离开了深山，但依然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像这种偏远小镇，财政收入低，对道路的投入也就少，年久失修是必然的。 大巴车一路行驶，不时发出难听的咔咔声，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不停的咳嗽。叶明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很是怀疑这辆车会不会半路抛锚，直接报废在路上。 只是其他乘客见怪不怪，应该是经常坐这辆车，都是抓着扶手闭目养神。 叶明也干脆学着他们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摇晃的大巴上，他不禁有了几分困意。 渐渐的，耳边的嘈杂音越来越小，他就像又回到了婴儿时期，躺在了摇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忽然，车子猛的一个摇晃，把叶明颠醒了过来。 “到站了吗？”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 只见周围一片漆黑，汽车似乎进了隧道，但因为死瞳的存在，他还能够勉强看清车厢里的情况。 车厢里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乘客，甚至还有一些站着的。乘客中男女老幼都有，只是这些人都抓着栏杆，低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怪异极了。 “什么时候上来这么多人的？看来那卖票的大婶没说谎，这辆老巴士还挺受欢迎。”叶明看向了旁边的小黑，幸好给它买了座。 可他的目光瞬间凝固了，只见旁边的座位上正坐着一头如同狮子般的可怕怪兽。这怪兽青面獠牙，即使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它强大的压迫力。 这分明是小黑变身后的状态。 可小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它一直控制的都很好，以小土狗的面目示人，为什么这时候控制不住了？ 而且，如果小黑已经化作了本体，车里的人早就该惊叫起来，可他们为什么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直到这时，叶明终于觉得有些不对起来，哪怕再困，车子行驶中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低着头睡着了吧。 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他们都一动不动？又为什么都低着头呢？ 叶明想到这里，忽然面露惊恐之色。 他刚刚查看的时候，整辆车里没有一个人抬头，那个开车的司机也低着头睡着了。 “我靠！” 叶明是真的怕了，乘客睡了还没什么，可如果开车的司机睡了，那这一车人可就全交代了。 “司机大哥，醒醒，快醒醒。”叶明急了，拼命大喊起来，他站起身来，就要向前把司机叫醒。 而就在此时，也许是他叫的声音太大了，把车里面沉睡的乘客都惊醒了过来，本来还低着头的乘客，忽然整齐划一的转头看了过来。 只是这些人通通都是白色的眼眸，他们根本不是人。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大概已经吓尿了，但叶明并不是普通人，根本无视了这一点，依旧向前挤去。 “ 麻烦让一让。” “借过一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鬼魂了，叶明就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要求对方让开道路。 挡在前面的这些鬼魂不自觉的让了开来，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类，他们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叶明一直来到司机身旁，只见司机双手还扶在方向盘上，但整个人都低着头昏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能睡着了，疲劳驾驶真是害死人。”他刚要叫醒司机，就透过前窗，眼看着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弯，马上就要车毁人亡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抓着司机的双手转动起方向盘来。 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机抓着的方向盘重如泰山，即使他拼尽全力，方向盘也只转动了一点点。 “该死！伙伴契约，警察——借给我力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明借用了警察的力量，他的双臂青筋隆起，拼命将方向盘转动起来。 终于，大巴车擦着墙角，从拐弯处疾驰而过，只留下了一阵“滋滋”的摩擦声。 好在这条隧道的拐弯处不多，只有那一个接近90度的拐弯，大巴车又开始平稳运行起来。 “啊！” 就在叶明刚刚庆幸之时，就听见车厢内响起了巨大的怒吼声。 只见车厢内的乘客们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两行血泪从他们的白色眼眸中流出，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叶明吓了一大跳，如果这些鬼同时扑过来，自己还真未必抵挡得了，毕竟空间这么狭小，他根本施展不开。 而就在此时，整辆大巴车突然一震，似乎碾过了什么东西。叶明不由得向前一倾，他的额头一痛，撞上了前面的栏杆，顿时醒了。 “嗯？刚刚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四周，公交车里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乘客，而此时，他们也都醒了过来，刚刚公交车的那一震，似乎让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是幻觉吗？还是做梦了。”叶明惊疑不定地看向司机，只见司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像才刚刚醒来一般。 可这怎么可能，如果刚刚司机真的睡着了，以刚才那么久的时间，大巴车早就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虚弱感传来，叶明的眼神顿时凝固了。 因为这是他使用了伙伴契约之后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刚刚的那个情景是真的，他就是靠借用警察的力量才逃过一劫。 他心里隐隐感到，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转动方向盘，大巴车以极快的速度撞上前面的墙壁，那么这一车人只怕会凶多吉少。 可刚刚那一车鬼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救了大巴车后，那些鬼似乎极为愤怒，如果不是自己猛然醒来，只怕他们已经扑上来了。 “算了，不想了，这些鬼已经消散无踪，管他呢。” 叶明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但自己当时也坐在大巴车上， 哪怕不救别人，总要救自己吧。 发生过这件事之后，大巴车总算恢复了正常，之后的行程也很顺利，再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随着汽车驶入汽车站，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凉山市到了，这是终点站，请大家下车。” 在司机和售票员的双重吆喝中，乘客们纷纷下车，叶明也抱着小黑走了下来。 “老婆，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在开车途中，竟然睡了过去……” 后面，传来了司机和售票员的话语。 看起来，这看似平常的人世间，也并不平常啊。 叶明心头微沉，即使没有冥土的侵入，这世上的许多事，只怕也并不简单，这世上的车祸和灾难，真的都只是偶然吗？ 他隐隐感觉自己接触到了这世间的另外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