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九反应了过来，卷袖，抱拳，对张怜再行礼，脸上没有了往日轻浮的笑意，只有身为晚辈的恭敬谦卑。</p>
微风拂过，百年绿柳轻舞，桥下流水潺潺，张怜走下石桥，走向张家祖祠，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p>
张怜看向一个英国籍的游客，金发碧眼的游客瞬间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p>
旁边的外国人却连尖叫都不敢发出，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无故杀人，但是他们的原始本能在告诉他们，不要出声，保持沉默，不然真的会死在异国他乡。</p>
祠堂内外都有稚童在游戏，这些稚童比老人青壮胆子大，不但敢直视张怜，甚至敢和张怜对视。</p>
张怜对其中一个抱着皮球的孩子笑了笑，迈步跨越祠堂门槛。</p>
翻手，手中多了一炷香。</p>
香插香炉，张怜没有行跪拜礼。</p>
祠堂大门轻轻闭合，祠堂内的人眨眼间凭空出现在了祠堂外。</p>
清风吹进祠堂，吹动如雪白袍。</p>
祠堂内仅剩张禾，嬴九，张怜三人。</p>
张怜不开口说话，但二人却知道他想说什么。</p>
没有鞭炮，没有亲朋庆贺，也没有十里红妆。</p>
一拜天地。</p>
二拜先祖张怜。</p>
夫妻对拜。</p>
全程这对新人脸上都没有一点表情，淡漠至极。</p>
嬴九用淡漠将自己的情绪完美掩饰。</p>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爱上的男人，又因为什么爱上他。</p>
和前世无关，原因只藏在今生点滴之中。</p>
她是一个恶人。</p>
但她嬴九不厌恶正直之人，她嬴九只恨有菩萨心肠，却无金刚雷霆手段慑服天下的软弱君子。</p>
————</p>
在败给弗西斯后逃亡的短暂日子里，嬴九心里有话一直很想对张禾说。</p>
“张先生你对人心，对这个世界都有非常清晰的认知。”</p>
“你不愿意保护那些希望你牺牲自我，为他们换取一线生机的人。”</p>
“但是你对他们的恨不够强大，对他们的恨和憎恶不够掩埋你的良善之心。”</p>
“只是为了拯救那几个值得的人，不过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p>
“张先生，你骗不了小九儿的，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天下人不懂你，九儿懂你，所以你可以对九儿温柔些吗？”</p>
————</p>
天下小雨，张怜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他将伞递给嬴九。</p>
嬴九接过伞，撑开，踮起脚尖举高，想要为张禾遮住被冷风裹挟打来的凄迷苦雨。</p>
“张先生，我叫嬴九，嬴政的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p>
张禾看向田间随风摇摆的禾苗。</p>
“九儿知道了。”嬴九点头，“禾苗的禾。”</p>
白衣少女脸上看不见平日漫不经心的笑容，她拘谨，生怕自己让夫君有一点不满意。</p>
雨伞蹭到了男人的头，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弯曲背脊。</p>
他注视着远山，看雾随风动，不看身边的少女。</p>
白衣少女感觉他为自己弯曲脊梁的小动作，再温柔不过了。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