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川木着脸，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可苏雨的说法，大少夫人善妒，嫁给大少爷后又一直没有生养，对大少爷的后宅看得很严。 大少爷后院只有一个暖床丫鬟秋菊，连个名分都没有，秋菊也只在大少夫人身体不适的时候才能服侍大少爷，事后都要当着大少夫人的面喝避子汤。 大少爷不想得罪朱家，同时也是为了维持内宅安宁，一直顺着大少夫人。 若是翠兰和大少爷的事情东窗事发，这种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到时候大少爷真能肆无忌惮地往后院塞人，而他所受到的耻辱永远无法洗刷，他所受到的不公都将毫无意义，凭什么！ 苏川愤怒捶桌。 苏雨看了桌子一眼，倒是镇定，“大哥生气归生气，别动不动就拿我家的东西撒气。你自小跟着大少爷，他却如此待你，可见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有一丝情分。 主子靠不住，我们也要尽早为自己打算，既然不能明着反抗，那就顺势而为，回去后你切莫赌气，若是大少爷翻脸，你就哭诉，一头是你母亲，一头是媳妇，自然是母亲为重，无论什么事，你都推到娘身上。 大少爷顶多就是责怪你，也不会真的重罚，毕竟他还要你来替他做的那些腌臜事兜底，娘在夫人院子里，只要按我刚刚说的做，夫人也不会重罚。 最重要的还是为以后打算” 说着，苏雨深深看了苏川一眼，道：“大哥，你们将来会如此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趁着大少爷的注意力在翠兰身上，翠兰又没把你当一回事的时候，在外头找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给我们家留个后，届时将人送来东门村，有我在，定会照看得妥妥当当。” 苏春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嘶！”万氏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女儿竟然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你说什么胡话呢！让你大哥在外头养外室？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可是要命的事！” 主子养外室都得偷偷摸摸的，毕竟这种事情见不得光，要是下人乱来，就是没有规矩，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苏雨早就料到二人的反应，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娘，大哥，不拼一把，怎么知道没有好结果？当初我能赌上我这张脸，现在你们也能冒险试一试，只要那女子有了身孕你们就送来我这里，不会被发现的。 不过此事还是要瞒着爹才行，毕竟他是府里的马夫，时常接触主子，若是有了秘密很容易被人察觉。” “你！”万氏惊愕的目光落到苏雨脸上的伤疤，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苏雨嗤笑一声，“我若不伤了脸，大少爷怎么可能厌弃我！他若是个可以托付的我给他做妾也无妨，可偏偏让我发现他和翠兰的私情，再加上大少夫人本就对我有敌意，我便果断舍了那妾室的位置，你们可会怪我？” 万氏下意识摇头，回过神来，突然激动地抓住苏雨的手，“好闺女，还是你脑子清醒，娘自诩聪明，却没你看得通透，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这么做！” 万氏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苏川震惊过后，并未言语，显然也是默认了。 苏雨见他们听得进劝，心下也松了口气，起身从自己的妆奁暗格里摸出十两银子交给万氏。 万氏又是惊了一场，“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给我做什么！赶紧收着！” 苏雨强行把银子塞给万氏，嗔怪道：“我的嫁妆大部分都是你和我爹还有大哥攒下来的，这两年我婆家挣了不少，夫君又时常给我些银钱让我买胭脂水粉，我都偷偷攒下来了。 村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并没有花钱的地方，女子的首饰料子我都有，堂妹还给我送了不少绵软的料子，省了我给孩子买绸布的钱，如此又省了一大笔。 你们回府用钱打点人情世故，更需要银子。” 当年是全家帮着她脱离白府，也是爹娘大哥替他周到盘算才有她的今日，她自然要替娘家多多考虑。 万氏也知道女儿说的是事实，只能舔着脸收下银子。 当天苏春森就带着妻儿赶回县里，一家人深夜进县，却没有直接回白府，而是先去了永安巷找柯芸芸。 大过年的，服侍柯芸芸的张婆子因为没得到什么钱财，再加上朱一暄年底事忙，最近几天都没来，她待柯芸芸就有些不上心。 大半夜睡得正香，听见拍门声还以为是朱一暄来了，赶忙利索地翻身起来开门，没成想竟然见到来过一次的万氏，当场就拉下脸来，“大半夜的你们干啥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刚从老家回来，有些东西要给芸芸，还有些话得转告她，就先过来了。”万氏尴尬赔笑，拿出二十文钱塞给张婆子。 张婆子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侧开身子让他们进门，“你们先进去坐会儿，姑娘这几天也让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了，兴致不高，你们要是能见到爷可得替我们姑娘说说，让爷过来看看。” 她虽然看不上柯芸芸给人做外室，但如今这外室是她主子，要是男主子不来，主子失宠了，她也会跟着遭殃。 万氏尴尬地点头应下，一家三口坐下后就不吭声了。 张婆子撇撇嘴，转身回去睡觉，没再搭理他们。 三人坐着坐着便开始打盹，直到柯芸芸身边的小喜过来才将他们叫醒。 “大娘，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一大清早的”小喜一脸震惊。 万氏把昨天跟张婆子说的那些措辞搬出来。 小喜不敢耽误，赶紧去后院把柯芸芸喊醒。 等柯芸芸洗漱完出来都不见张婆子的人影，她好似习以为常，并没有询问，只乖巧地喊人，“大舅舅和大舅娘应该把我叫起来的，昨晚在这里受罪了！” 她疑惑苏春森一家为什么不回白府，却懂事地没有问出来。 万氏赶忙将东西搬出来，献宝似的说道：“我们这趟回村不容易，正好你爹娘给你留了东西，我们就一起带过来了，担心回了府里主子会盘问，干脆直接来你这里，一会儿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