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硝烟火石惨烈非凡，却又如岚卷乱。</p>
走水罢了，一众尼子寻不见火星，心下便古怪得紧。</p>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烟子这样的大，却四处也没见到火星……”</p>
“不如再去提些水来？有些火烧得暗，免得待会儿又燃起来！”</p>
惠音师太掩了面，连连拂袖拨雾：“都别吵了！方才到底是何人叫出声来的？听着当真凄惨，难道是受了烧伤？”</p>
火房敞了门，四下终于清明了不少，惠音师太又近了近前，到底瞧见了各中蹊跷。</p>
却见那灶子烧得一塌糊涂，更有一人跪在旁的，满面烟熏火燎、通身秽物如淋，几乎失了人形。</p>
惠音师太直觉见了鬼似的：“你是……你是萧子窈身边跟着的花脸奴才！”</p>
果然，话音至此，那人形便迤地跪行着扑了出来，又青天白日的亮了斑驳面目，自然再非旁人。</p>
小莲几近癫狂，更哭天抢地道：“花脸奴才！？你们这些没了癸水的老寡妇、假男人！除了要拿粪水糟蹋我，还要这样的辱骂我！”</p>
她正说着，人便抡圆了膀子，只一瞬，竟一举将那惠音师太掼倒在地！</p>
“晦气！简直晦气！我先是被萧子窈那小寡妇毁了容，如今又受一群老寡妇的欺辱，当真是绝了户了！”</p>
小莲愈骂愈凶，撒泼又撒气，谁知，尼子却更凶煞，立刻便将她打了回去！</p>
“师太这是领我们来救火的！你竟不知好歹的骂起我们来了！给我打！”</p>
“哼，便是你这毁了容的妮子谁还看得上，这般活着还不如做个寡妇！”</p>
“胡说！”小莲骂道，“这里根本就没有着火！不过是烧坏了湿柴火罢了！你们就是故意的！作践萧子窈不成，便来拿我撒气！”</p>
当是时，狂人如牛鬼蛇神，只管杀得热火朝天。</p>
萧子窈原也听戏似的作壁上观着，然，到底是晨间遭了苛待，这下子竟很有些饿了起来，于是一摆腰身、款款的走远了。</p>
火房上下乱作一团，午斋自然便开不了了，萧子窈自在在的散着步子进了大殿，却见那莲座下贡着枣子与酥点，便信手拈了吃进嘴里。</p>
却不想，只一口，她便滞住了嘴。</p>
那枣子是林间采的，根本涩口得紧，酥点也回潮，食之味同嚼蜡。</p>
萧子窈哽了一瞬，眼下微酸。</p>
她分明是很清楚的，如此的一口吃食，再坏也非得咽下去不可。</p>
然，千万千万，喉咙到底还似生了锈一般，千言万语吐不出、残羹剩饭吞不下。</p>
她终于泪流满面。</p>
于是，沈要适才撂下扁担进了大殿，便望尽了萧子窈那颤巍巍的影子。</p>
“……子窈？”</p>
谁知，他只轻轻的一唤，萧子窈却仿佛受了惊吓似的，只管掩了面藏得更深，颈子也绷得惨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