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一瞬跪倒在地，扯了小巧的马裤便抱着她同声同泣道：“我可怜的巧呀，娘亲就只剩你这一个丫头，定是不会再将你卖了的！”</p>
她一面哭着，一面又转向沈要哀求道：“军长，你就行行好！我男人死的早，家里没生计，这丫头小时候生了大病没钱买药吃，我便不得以把大女儿卖了换钱救她！我已经对不起了一个，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这些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哪里分得开啊！”</p>
那妇人只管倒豆似的泼出满腔苦水，实在教人动容，便是寻常的地痞流氓瞧见她这般的命苦也该开恩了，偏偏，沈要冷血冷情，却只听出了其中的端倪。</p>
“你那个大女儿，叫什么名字、几岁卖的、又卖去了哪里？”</p>
那妇人不想他不问小巧、却反倒问起了此事，心下一瞬犹疑，便立刻吃住了嘴道：“我大女儿叫七巧，四岁便卖了……我只知道是位面容慈善的阔太太买走了她，至于卖去了何处，我却是不知道的……军长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莫不是见过我那大女儿？”</p>
“鹊儿的确和小巧长得一样。”</p>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只是不巧，我夫人今年刚把她嫁出去。我夫人又念旧情，这才让我找个容貌相似的在她身边伺候。”</p>
那妇人似信非信，却又不敌爱女心切，便又问了些相关的：“敢问军长夫人出自哪家？我那大女儿这些年过得可还好？”</p>
沈要一心只想着圆满的骗过她去，于是半真半假的扯了些谎，奈何他最长于不形于色，自然便教人难以识破。</p>
果然，待他话毕了，那妇人已然信了大半。</p>
“若真的是这般，我那大女儿倒也是个有福气的……”</p>
沈要一见这妇人露了破绽，便立刻见缝插针的劝道：“我可以安排你与我夫人见面一叙。但还请你能把小巧卖给我们。”</p>
他几乎就要得手，谁知，那妇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p>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七巧有她自己的命数等着，我没脸去见您夫人。”</p>
却见她抚一抚女儿的脸，眉眼之间无限慈爱，“我也不卖小巧，我们娘俩就这么过一辈子，穷就穷点儿，只要我们相依为命，什么苦什么难都能熬过去。”</p>
沈要不动声色的睇了睇眼。</p>
寸寸心火隐隐煎干他的舌尖，他暗自咬紧牙关，面上却还慢条斯理。</p>
“好。”</p>
他很客气的让步了，“祝二位生意兴隆。”</p>
那炉灶终于烧干了满锅的沸水。</p>
这一日，沈要并不曾多买几碗酥酪带回，往后的几日，他也再不提买丫鬟的事情了。</p>
可萧子窈却始终悬着一颗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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