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四哥。”</p>
夏一杰轻声道。</p>
“我对不起你和子窈。”</p>
是时，走廊里昏暗无光。</p>
他疑心是灯泡坏了，便拉了拉线绳，那灯泡于是彻彻底底的暗了下来，又再次亮起，病怏怏的光，伴着背后吱呀呀的门声。</p>
天色应当已经暗下来了。</p>
夏一杰只管一路走了出去。</p>
果然，他猜得不错，营中校场上已然亮起了灯来，就连食堂也快开伙了，有人从他旁的路过，便道一声好，然后很快很快的跑开，如避他不及似的。</p>
人潮海海穿行而过。</p>
谁知，只此一瞬，他却陡的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那一声里面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有萧子窈的。</p>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p>
“夏副官，沈军长办公室刚刚有人来电，您和沈军长都不在，所以我们都不敢接。结果那人又把电话拨去了传达室里，让我给您二位带话。”</p>
“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事情？”</p>
“——是军长夫人打来的。”</p>
那人道，“她说她是军长夫人，名字是萧子窈，问问沈军长怎么还没有下职，是不是有什么工作耽误了，如果他忙，就让我先问你。”</p>
他立刻攥紧了拳头：“只是这些？没别的了？”</p>
“哦，还有呢，她让您二位谁得空了都好，总之要先回她一个电话，要说清几点钟下职回家——另外，她说她不留饭了，天色已晚，就让沈军长先在营里凑合吃一下，别饿着肚子。”</p>
他于是一瞬哑然无言。</p>
却是默了半晌，方才喑喑的回了一句：“我这就去回她的电话。你去帮沈军长打一份饭，他现在忙。”</p>
那人顿时有些惊讶。</p>
“帮……沈军长吗？”</p>
“你没听见军长夫人说的吗？”</p>
夏一杰不悦道，“萧子窈已经说了，让沈军长好好吃饭，不要饿肚子——还不快去！”</p>
话毕，他便闷声不响的一路埋头往办公室里走，哪怕接连撞上两三个人也没停下，反倒是旁人停下来看他，以为又有什么人犯了太岁。</p>
毕竟，近些时日，营中诸君怕他远胜过怕沈要。</p>
他只管砰的一声摔闭了房门。</p>
案前，那电话黑漆漆的，似钢琴烤漆，边上摆的照旧还是一张小相，黑白的全家福，带着萧大帅萧子山以及幼时的萧子窈的全家福。</p>
倘若这会儿他坐下来，坐到沈要的椅子上去，他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萧子窈的小脸了。</p>
只可惜，眼下，他到底算是个外人。</p>
他于是慢吞吞的拨通了公馆的电话。</p>
一。</p>
二。</p>
——他甚至不必数到三，那头，萧子窈便将电话接了起来。</p>
“沈要！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家了！我等你电话等了这么久！”</p>
夏一杰忽然就笑了一声。</p>
“子窈。”</p>
他嗓音干枯，无限愧悔。</p>
“我不是沈要。”</p>
“我是夏一杰。”</p>
“你一定，很失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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