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p>
兰州城城南，身披明光铠的程处默，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安定门的箭楼。</p>
箭楼上的守夜的士兵，见到程处默后，立马站的笔直，大声道：</p>
“属下见过校尉。”</p>
程处默嗯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p>
“下去睡会儿吧。”</p>
“喏。”</p>
等到士兵离开之后，程处默原本绷着脸，立马垮了下来。</p>
今日已经是兰州城被围的第十三天了。</p>
在来兰州以前，程处默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天的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慢，这么艰难。</p>
这十三天，不仅彻底改变了，他对战争的认知，而且很有可能会终结，他的人生。</p>
以前他在长安时，只要一想到战场，总是热血澎湃。</p>
幻想着有一天，他可以像他的父亲一样，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马槊，在敌军中杀进杀出，纵横捭阖。</p>
幻想着有一天，他可以统领千军万马，当个无敌天下的将军。</p>
可当他经过这些天的洗礼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他以前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可笑。</p>
战争不是儿戏，也不只是打打杀杀。</p>
一个人再勇武，也改变不了战局，更是不能当饭吃。</p>
想到吃，程处默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秦明府上，那琳琅满目的饭食。</p>
红烧肉、红烧鱼、爆炒肥肠、干炸小黄鱼....</p>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明哥儿府上，吃上一顿大餐了。]</p>
程处默擦了擦口水，一时间更饿了。</p>
突然，哆的一声，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射在了程处默身侧，不远处的木窗上。</p>
程处默打了激灵，本能的蹲下身子。他刚要高喊敌袭，眼角余光却看到那支利箭的上面，绑着一张布条。</p>
程处默眼神一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利箭。</p>
两刻钟后，</p>
兰州城府衙一间卧房内，程处默恭恭敬敬的，将布条呈递到了，陇右道行军副总管牛进达面前。</p>
牛进达连忙接过布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p>
“吐谷浑今攻定西，遭长安援军突袭，大败，折损一万五人。军师要在三日内拿下兰州城，请大总管早做准备，令狐敬上。”</p>
牛进达豁然起身，大笑道：</p>
“好，好，好。”</p>
程处默见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p>
“牛叔，你看上去怎么一点也不怀疑，这布条上的内容啊？”</p>
“难道这个自称令狐的家伙，是您安插在敌营的细作？”</p>
牛进达捋了捋长须，笑道：</p>
“老夫可没这个本事，这可都是大总管的功劳。”</p>
程处默闻言疑惑道：</p>
“阿耶？”</p>
牛进达点了点头，道：</p>
“是啊，你阿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一个党项部落的小首领。”</p>
“这个人就是令狐了。”</p>
程处默听到党项二字，脸上的表情立马狰狞起来。</p>
他可没忘记，当日若非党项人临时倒戈，他爹程咬金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p>
“党项人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某定要统领一军，将他们全部杀光。”</p>
程处默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来一声大喝。</p>
“嘿，你这竖子，几日不见，口气见涨啊！”</p>
程处默闻言身躯一震，僵硬的转过头，当他看到门口，那道被程处亮扶着的身影时，整个人泪如雨下。</p>
他三步并作两步，跪倒在程咬金跟前，抱着他的粗壮的小腿，嚎哭道：</p>
“大人，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孩儿了。”</p>
程咬金眼睛有些湿润，但好面子的他，还是一脚将程处默，踢翻在地，然后单手叉腰，指着程处默，故作不悦道：</p>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p>
“老夫还没死呢，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p>
程处默摸了一把眼里，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摸着后脑勺，傻笑道：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