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朽的女儿，就是掉在了第八层，还好，没下到七层，否则老朽也带不回她。” 罗牧眼眶湿润。</p>
女儿至今还在冰棺。</p>
如若没出那档子的事，只怕会和新王一样意气风发，巾帼不让须眉。</p>
泪珠沿着老人布满褶皱的皮肤流下去，飘在风中。</p>
一只小亡灵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吞掉那泪珠。</p>
而后难吃得干呕，愤怒地瞪着老人，却又忌惮老人手里的圣灯，不敢随意地上前。</p>
“圣灯只可护一层，越往下，圣灯越是薄弱。”</p>
“殿下，你在这一层祈福就好，不必深入。”</p>
楚月闻言，摇摇头，虔诚而郑重地道：“罗老先生，晚辈从不说假话，既要祈福，就要去到冤魂弥留之地，此层过于敷衍。小王知晓罗老先生是一片好意，但……”</p>
罗老先生回头看来。</p>
女子年轻清丽的面孔之上，有着一双纯正好看的金曈。</p>
如初升的朝阳。</p>
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那年的罗玲玲，他最为骄傲的女儿。</p>
楚月合拢扇子作了作揖，笑着说：“但晚辈，是发自内腑之语，因而，不想作假。身为君王，若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做不到，谈何江山社稷，谈何千秋万载，饶是半年时间，在这半年之内，小王亦当尽职尽责。如此，小王半年后离开云都，回首看这云中之城的时候，心里不是遗憾，而是全力以赴后的酣畅。”</p>
“新王如是，云都何求。”</p>
罗老先生感叹，执意要送楚月下去，“有君王如此，老朽作为臣子，更要誓守殿下。”</p>
楚月无奈，只得用扇子时而横扫出气力驱散掉前方的亡灵。</p>
“呕。”</p>
身后，昏暗的象牙塔内，响起了干呕声。</p>
只见那吃了泪珠的小亡灵，一面跟着他们，一面扣着嗓子干呕。</p>
楚月顿足停下，定定地望着小亡灵。</p>
小亡灵便也不动，歪着头看向楚月，还眨了眨眼睛。</p>
眨眼睛的速度有些猛，一只血色且爬满红丝的眼珠子便掉了下去。</p>
小亡灵趴在地上着急忙慌地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p>
突地。</p>
红色裙摆，拂在他面前。</p>
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珠子看过去。</p>
楚月伸出手，掌心里是他的眼珠。</p>
“小家伙，你是在找这个吗？”</p>
小亡灵快速把眼珠子拿回来按在了原位，触电般往后退了几步。</p>
楚月想了想，把两颗糖放在小亡灵的面前，便跟着罗老先生往内里走。</p>
罗牧慈祥笑道：“殿下真是良善之人。”</p>
“谈不上什么良善，只是身上有些糖罢了，老前辈，要吃吗？”</p>
“老朽就不必了，老朽一把年纪，牙不行了。”</p>
圣光照拂。</p>
二人在和谐的交谈之中前行。</p>
越下楼层，圣光之灯就越是薄弱。</p>
“轰！”</p>
象牙塔震颤。</p>
无数血鸦浑身凝结寒霜而来，铺天盖地四处都是。</p>
一只只聚集在一起宛若一头凶猛庞然的巨鸟，还有着狼的獠牙，流出蛇的毒液。</p>
巨鸟冲向罗牧和楚月。</p>
“老前辈，小心。”</p>
楚月来到罗牧的前方，被无数血鸦覆盖。</p>
血鸦当即塔楼低层退散。</p>
“滋，滋……”</p>
握着两颗糖的小亡灵，跟着跳了下去，歪斜的两只眼睛里竟写满了担忧和焦灼。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