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消息,任何消息也没有。 寒觞极尽所能,将一切能打探到情报的地方都造访了一遍。朝着一个老太太所指的笼统方向,他和谢辙仅仅是这样走着。有时他们想走得快些,就好像问萤真在前面跑,只要速度跟上了,便能追到她的脚步;有时他们想走得慢些,就好像有一刹那的疏忽,问萤都会在身边的某个角落里隐匿不见。 不过时间稍微久些,两人也梳理出了一丝门道。首先最重要的便是踪迹:问萤的气息在整座镇子里都无法寻觅,也几乎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后者是很好理解的,妖怪不走寻常路,很容易让人们忽视他们的存在。可是气息呢?气息的消失如何解释?就算问萤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妖气,属于她的味道仍不可能淡化。虽然处理气息的方式有很多,但重点都很明确:那就是必须有人刻意这么做。 若按照那老太太的说法,问萤是一时起意,追着一个疑似温酒的身影去的,她自己便不会刻意这样准备了。最重要的是,寒觞同样没有嗅到温酒的气息。 首先一个问题是迫切需要回答的:问萤所看到的身影,究竟是不是温酒? 她既然也是突然看到那样的身影,而不是察觉到气味,那么说明“那个人”一定做了一些伪装。草药或是法术,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先前的一切讨论都建立在他“是”的基础之上,那么换个角度,若他不是呢? 两种可能:首先,问萤认错人了。 这是两人最快否定的想法。她很了解温酒,虽然多年未见,也不至于这样轻易认错。只是人群中惊鸿一瞥,她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说明她很有把握。之前她和他们一起走在路上,说不定人群里出现了无数个与温酒相似的面容,她怎么就不曾认错,偏偏在他们不在时…… 那便是,可不仅仅为了作弄你们啊。” 她笑起来,不知那被前发挡住的眼睛是何种神情。那种不安果然要得以应验了:鬼仙姑虽然真的会为了搞恶作剧吓唬谁一下,但这次,她利用阴影封锁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她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结界,复制了原本的造景,将真正的外物们隔绝。 “这里完全无法和现世取得联系,不过……虽说,我们依然在现世便是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他们无法猜出她的来意。 “那您是想……” “找你们帮忙。”鬼仙姑道,“当然,有酬劳。” 寒觞的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帮您,是我们……如今也琐事缠身。或许您注意到了,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过去我们总是四人同行,如今友人接二连三地离去。现如今,我的妹妹也不知去向。或许……您能提供她们的消息?” 寒觞的疑问好像没有太大希望,但多少还是心怀希冀的。谢辙也看向鬼仙姑,她的模样仍是那么苍白,白得在被黑影填充的窗户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似的。 “我或许能提供某人的消息,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为何?”寒觞不明白。 但谢辙知道。有些事,按照通常人的说法,便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他迟疑一阵,只好对寒觞解释道: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神神叨叨。”寒觞如此评价,“我不知是不是我的妹妹,但……若真能觅到谁的踪迹,您且先说说,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来做。” “关于一位恶使——杀之恶使。” 两人一阵恍惚。 “枫吗……我们很久没听过他的名字了。” “但这可不代表他不存在。我的朋友们……要知道,他在边疆都做了些什么。如今国库空虚,钱财全推到前线打仗,再经过贪官污吏的层层剥削——眼下的江湖,身处风雨般摇摇欲坠。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谁也不知道,若是再出什么异变,朝廷还有什么能拿出手。” “您该不会……是要我们上前线吧?”谢辙皱起眉,“这玩笑可开不得。虽说精忠报国乃志士之命,可我们虽会舞刀弄剑,终归不是保卫边疆的好手啊。” “放心。他回来了……我与一些无常鬼们做了点努力,让局势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事都不重要,你们不必过问。如今杀之恶使重回中原,他的力量已与往日大为不同。我们不能再阻止他了,因为能阻止他的人,并不在这里。” 寒觞试探着问:“该不会……您觉得我们就——” “当然,你们当然不行。哈哈哈哈……请原谅老朽罢,若是说得再多,这些事就不灵验了。你们虽然打不过他,但你们所能做的,远比你们想的更多。你们大概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可怖吧。不过你们拥有对抗他的武器,只需要撑住一时。” “撑住?” “一时?” 怎么撑?为什么撑?撑多久? 这些问题明明白白写在二人的脸上,鬼仙姑却笑而不答。 \u0002\u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