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 在大殿中。 一群义愤填膺的官员们，还在扯着弘治皇帝忿忿的说着赵策的事情。 尽管人已经带到了大理寺。 但他们心中的怒火还没停止。 弘治皇帝看着这些文官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 自己想着赵策是个得堪大用之人，把他招到京城来，还入读了国子监。 就是为了让他在读书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些。 不至于先入户部当了个小吏。 只是如今看来，这人能立军功，必定是有那么几分武力在身的。 可惜这些武力，被他用错了地方。 这做什么不好，怎么能这样对孔府的先生？ 在大家各种指责，弘治皇帝也想的有些心烦的时候。 孔弘绪终于被带了上来。 他年纪大，就算有心，走也走不快。 等到终于赶到殿中时，在这倒春寒的初春时分，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孔弘绪好久没有上朝，他规规矩矩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对着弘治皇帝一拜。 弘治皇帝赶紧伸手：“孔夫子免礼。” 孔弘绪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心中也是苦的不行。 昨天赵策其实只打了孔文善一下，就那一下，他牙齿都掉了不少。 双手更是因为被赵策扭在身后捏着走路，手腕骨头都碎了不少。 大夫在孔府一直处理到半夜，今天早上才被人送回去。 孔弘绪昨日也心神不宁，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没来得及写奏折。 孔文善救了又有什么用？ 孔弘绪知道孔文善是必须要死的。 只是这事不等他今日处理，就先被爆了出来。 想起昨天那个在自己面前，像索命恶鬼一般说出那个秘密的男人。 孔弘绪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孔夫子？” 旁边的一个官员，好心的低声道：“圣上问你话。” “孔夫子该不会是昨日被吓到了吧？” 这人说着，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也是，孔夫子是文人，何曾见过这种野蛮行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孔夫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还请直接同陛下说出来。” “是啊，孔夫子虽然是前衍圣公，但也曾经是天下文人之首。” “就算这永西伯是朝廷勋贵，也不能在你府中闹事。” 孔弘绪听着众人的话，只觉得嘴里愈发的苦涩。 上首坐着的弘治皇帝心中叹了一口气，才出声道：“昨日之事，孔夫子还请细说。” 孔弘绪不敢再耽搁，毕竟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听说赵策被抓到了大理寺去。 大理寺这种地方，虽然进去大概率要脱一层皮。 但一个朝廷勋贵，是绝对不可能有性命之危的。 等赵策出来，他如今孔府的一脉，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孔弘绪赶紧说：“陛下，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看着孔弘绪。 似乎就等着孔弘绪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再加以谴责之时，他们就一拥而上，开始帮着孔弘绪伸张正义！ 孔弘绪继续道：“臣在路上时，听闻永西伯被关进了大理寺中。” “还请圣上把他放出来。” “臣，要亲自与他道谢才是。” 此话一出，刚刚还准备撸着袖子帮孔弘绪的文官们，个个都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他们没听错吧？ 永西伯不是去孔府闹事，打了孔府的人吗？ 这孔弘绪为何一点都不怨他，还主动说要与他道谢？ 就算永西伯教训的那个人真的是做了恶。 但这是孔府的人，理应由孔府处理。 如果别人随意伸一只脚来处理他们家的人，在场的人估计也没人会高兴的。 然而孔弘绪的脸上，确实不见什么怨恨。 弘治皇帝也有些无言的看着他。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歪了。 他沉吟道：“孔夫子当真不追究此事？” 孔弘绪垂着眉眼，语气诚恳的说：“回陛下，臣虽暂为孔府当家人。” “但家中之人犯了错，触犯了明律，臣却一点不知。” “若不是永西伯帮忙，恐怕我孔府又一次酿成大错。” “臣从前身任重职，却做了天大的错事，以至于这许多年都身受煎熬。” “若是臣当初在行错之初，能有永西伯这样的人出面阻止，臣也不至于一错再错。” “所以永西伯此举，可是在帮我孔府。” “臣不止不追究，甚至要亲自与他道谢！” “至于我孔府那做错事的人，臣自当大义灭亲，亲自搜集他的罪证，按律处置！” 说完，又对着殿中的这些官员说道：“多谢诸位同僚的关心。” “永西伯此事做的虽然有些冒失，老夫对他却极为感谢。” “还请各位帮忙说清，让陛下赦免永西伯之过。” 静！ 殿内一片寂静！ 刚刚还义正言辞，要帮孔府找回公道，呵斥永西伯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面踩到地上的那些人，个个都憋红了脸。 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 难不成私闯别人府邸，帮着主人教训了家中的人，这事还是对的不成？ 而且这人还不是普通的人，更是曾经的文官之首。 不少人脸上不禁出现了茫然。 那他们义正言辞的指责了一早上，到头来傻子竟是他们自己？ 而且孔弘绪还要求他们帮着给陛下说情。 孔弘绪说完后，弘治皇帝都愣住了。 看孔弘绪脸上表情恳切，言辞也对永西伯多有维护。 他心中疑惑更甚。 上次见面的时候，赵策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其实是不太愿意分功劳给孔弘绪的。 只是因为是皇帝的决定，他也没办法。 如今这孔弘绪，莫非是为了答谢上次这事，所以才这样说的？ 魏参议见状，赶紧顺着孔弘绪的话，开始给赵策说情。 不少先前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帮腔。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能话锋一转，开始帮着赵策求情。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永西伯是哪来的本事。 “既然诸位爱卿这般说，那便依各位所言。” 孔弘绪行了一礼，口中高呼道：“多谢陛下。” “臣为表歉意与谢意，愿亲自前往大理寺迎接永西伯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