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先生很明显是从那段光辉奋斗岁月中走过来的人,所以言谈之间有些许特色。</p>
但他的言论也有人不同意。</p>
另一位颇有些年纪的教授回瞪了一眼。</p>
“高楼需要最坚实的地基,正因为时间紧迫,就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出现!”</p>
“只不过是分一队人出来进行探索,你至于这么抠抠搜搜的?”</p>
“好钢用在刀刃上!众人拾柴火焰再高,但没有方向,那火就是虚的!我们应该力往一处使!老不修的别想我跟你一起用笨办法!那段岁月的悲哀不需要再拿到现在来说!”</p>
“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办法再笨,实用就行,你在青木大学吃了几年荤就搞这一套了?”</p>
“我吃的都是自家种的!”</p>
“切,你那老婆子种地的小阳台,现在几百万都买不到,肉食者鄙。”</p>
看着两位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开演武堂的架势,顾青赶忙站了出来。</p>
左右手分别按住一位老爷子,劝说道:“老话‘笨办法’,虽然是在不停的一个个试错,虽然这个过程也许会很长,但却积累了经验,为文明发展奠基,从文明发展角度看,一点也不悲哀,这是正常的发展过程!”</p>
两位老前辈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突然出现的顾青,神情一愣。</p>
他们可以在实验室对其他晚辈后生们“指指点点”,但面对这位却完全硬不起来。</p>
在这年轻人面前,引以为豪的脑子都成了榆木脑袋,又有什么可硬气的呢?</p>
至于成就?</p>
那更是没有可比的。</p>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整个半导体芯片工程,顾青作为总工程师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p>
见两位老爷子恢复冷静,顾青才一脸诚恳的说道:“现在那个帝国就是一个即将倒塌的堡垒,但是即便如此,那也是站在历史的高度上看,倒塌虽然不可逆转,但却需要不短的时间。</p>
并且其他国家仍然没有足够的能力一举推倒它,我们正在不断地发起对上游产业的冲锋,希望能撕开一个缺口,而既得利益者也在严防死守,甚至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因为它知道,一旦霸权的长城撕开一个口子,那么千千万万的口子就会出现,那时霸权将会极速衰落,它的遗骸说得残酷一点,会被全世界瓜分。</p>
我理解大家在这种关键时刻的心态,出发点都是为了碳基芯片更快研发到高端可量产的地步。”</p>
李由在一旁神情严肃的聆听着。</p>
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是五体投地一般的叹服,而非简单的佩服。</p>
迄今为止,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公司,能够打破半导体行业专利壁垒,打通半导体上下游产业链的同时,将高中低各端产业都做得有声有色。</p>
哪怕是在台积电工作时,李由自己也只能说是对切割和曝光这两大项目有些心得,但也仅仅是有些心得而已,没有设备的话,同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p>
半导体行业烧钱的同时更考验人才和工业整体规模以及高度,哪怕是夏为,也只能从芯片设计这个方向先突围,不敢随意触碰芯片制造领域。</p>
是这个年轻人,在无数个日夜里像不要命一般带着一队又一队人去攻关难点,遇到所有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能在第一时间找关系弄到最前沿的保密资料。碰到一些设备方面无法优化的程序,他能靠那神乎其技的改装能力,一步步升级设备。</p>
在顾青身上,李由看到了一种光辉,英雄的光辉,吸引着他也与之看齐。</p>
而这位英雄还在讲述着碳基芯片的难关突破口。</p>
“我们都知道碳基半导体是在碳基纳米材料的基础上发展出的新方向,目前都以石墨烯、碳纳米管,碳纳米纤维,纳米碳球等为主的材料,其中最有希望完成硅基替代的是碳纳米管和石墨烯。</p>
仅仅是在石墨烯的跑道上,就不止一两家选手,夏科院依靠我们的技术能成功研发八英寸石墨烯单晶晶圆,且已实现稳定的批量生产。但美利坚最大的石墨烯生产商grolltex也已经实现了8英寸石墨烯晶圆量产。</p>
当然,我们现在已经能完成12英寸的石墨烯晶圆量产,所以根基已经牢固。</p>
目前,英特尔、韩星、台积电虽然也有预研,但企业限制太大,他们仍然将九成以上的资源投资在5n,3n的制造技术上。这也就等于至少在未来五年内,我们研发的碳基芯片之一的石墨烯芯片在商用后不会有大企业竞争对手。”</p>
讲到这里,顾青随手拿过实验室的一块画板,写下四个字。</p>
材料、安全。</p>
他手指戳着画板,思维敏捷道:“与硅对比,石墨烯是最薄的纳米材料,厚度只有0335n,并且它的硬度比钢铁的强度高百倍。同时,石墨烯的导电性是硅的100倍,导热性比铜强10倍。</p>
石墨烯芯片做到1纳米的难度比现在的硅基芯片更轻松,在同样的工艺制程下,石墨烯芯片较之硅基芯片,其性能也更强,功耗更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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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p>
因为国内外不少公司和机构都在这条道上狂奔,甚至就连夏为手上也有部分重要专利,所以我们需要直接夺取最高的成果,让后面的人望洋兴叹。</p>
还有就是目前我国石墨烯晶圆的年产值约有300吨,这个产能并不够碳基芯片的产业链动起来。</p>
提高产能就是要提炼更多纯净的石墨烯,但目前为止这个提炼的成本并不低,现在的市场价,提纯1克需要四千元左右。</p>
如果我们使用sic外延法,通过在超高真空的高温环境下,使硅原子升华脱离材料,剩下的碳原子通过自组形式重构,从而得到基于sic衬底的石墨烯。这种方法可以获得高质量的石墨烯,但是这种方法不仅对设备要求高,还需要极大的能源支持。</p>
恰好,公司研发能源的项目还比较多,有一些小成果能用,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p>
这样看来,其实碳基芯片的量产落地,距离我们已经跟近了。</p>
‘老办法、新办法’,我们都可以用一用,跑一跑。”</p>
顾青又指着“安全”两个字说道:“所以在解决了材料、技术有没有的问题之后,我们更需要着重在安全这个问题上。</p>
我们以前九州体系下的硅基芯片是因为有半导体部门研发出了专属于我们的稳态微聚束ss1b光源,依靠大夏本就已经崛起的中高端设备,与各大企业合作共赢,而这些企业又与国外不少企业纠缠甚深,所以英特尔这些公司联合起来的盟军,只敢封锁我们的商业产品,而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封锁全部有我们技术的半导体产品。</p>
毕竟现在就连台积电都在用我们大夏的晶圆。</p>
而碳基芯片出来之后,这种彻底颠覆行业的技术,我相信大家也能想到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鱼死网破都有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