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哭天喊地,将宋菱歌,不对,将南州中学教师公寓楼给吵醒了。 星期六因为周颂梅的事儿,宋菱歌没能睡懒觉,于是决定星期天一定要睡个自然醒。 但是哀嚎声太大了,即使蒙住被子,那声音仍像有穿透力一样,越来越近。 近的让宋菱歌感觉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快被烦死了,她迷迷瞪瞪地汲拉着拖鞋走出房间。 她家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打开门,就看见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宋建美,泣不成声。 宋建美一看是宋菱歌,猛地抱住了她,大声哭诉:“菱歌啊,姑妈苦啊~呜呜呜” 声音太大,早就惊醒了左邻右舍。 教师公寓基本上都是教师和家属,工作日上班都起得早,周末正好睡懒觉休息一下。 结果天杀的,外面还黑漆漆的,睡梦中就被惊醒。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的,宋菱歌搂着宋建美,朝那些熟悉的阿姨叔叔们不住的点头道歉。 一看是宋家,都理解性的回了屋。 这时,赵觉雨和宋建平也起来了。 “建美,这是咋啦?进屋来说。” 宋建平本来被吵醒也很不爽,但是一看是宋建美,还是浑身是伤的宋建美,脾气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赵觉雨和宋菱歌扶着宋建美到沙发坐下。 宋建平去关上了门。 “姑妈,你这是谁打的?出什么事了?” 看着这世上最亲的几个人,宋建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 “陈丧德这个丧尽天良的,跟村子里吴桂花那个小娼妇搞上了,被我发现了,就打我,呜呜呜” 陈丧德是宋菱歌的姑父,本名陈三德,但是从小就是个丧德败行的混混,偷鸡摸狗啥行当都做,周边村子没有人不讨厌他,所以给他取了个陈丧德的诨名。 宋建平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陈丧德就去勾搭宋建美。 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等宋建平再回家的时候,宋建美的肚子已经大了,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匆匆扯个证就算结婚了。 但是宋建平一直不认这个妹夫,陈丧德倒也无所谓,只要宋建美每次进城能拿钱拿东西回去就行了。 所以,宋菱歌长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陈丧德。 不过,前世她见过一次,就是她跟方光华结婚的时候,陈丧德来喝喜酒。 那次,陈丧德酒喝多了发酒疯,调戏来的客人,被打了一顿。 宋建平觉得又丢脸又生气,发誓与他断绝来往,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了。 后来听说,陈兵峰结婚后,有一天回家发现陈丧德在调戏他媳妇。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气? 陈兵峰顺手就拿起长板凳,对着陈丧德的头就拍了下去。 一记沉闷的响声,陈丧德都没哼一声,就那么死了。 陈兵峰因此进了局子,媳妇也跑了。 宋建美差点儿疯了,后来一直神神叨叨的,没两年就过世了。 “以前就跟你说,陈丧德不是个好东西,你非不听,非要嫁,现在好了吧?也算是自作自受。” 宋建平说起这事就气恼。 但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觉雨打了宋建平一拳:“建美都这样了,你做哥哥的还说这些风凉话,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有什么用?” 宋建美感激的看了一眼赵觉雨,她一直不待见这个嫂子。 但是遇到事情,亲哥还不如嫂子。 “当初是她自己非要嫁给那个混子,怎么劝都不听,现在知道哭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宋建平当初甚至提出把孩子生了就给别人,千万不能嫁给陈丧德,但是宋建美不听。 为此兄妹俩有差不多两年没有来往,后来宋建美抱着孩子来找宋建平借钱,到底是亲妹妹,宋建平这才心软。 宋建美和陈兵峰他认了,但是陈丧德,休想进他家的门。 “我”宋建美想争辩几句,被宋菱歌拦住了。 “姑妈,你现在想怎么办?” 宋建美一个农村妇女,没啥文化,儿子又当兵去了。她走投无路了才来亲哥这里,谁知道亲哥只会冷嘲热讽。 她想到这里,又痛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平时在我家逞威风,怎么不知道在陈丧德面前硬气一回?” 宋建平看着亲妹受了窝囊气,心里不好受,但是嘴上却毒得很。 不过,宋建平的话提醒了宋建美,硬气一回。 她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我要离婚!” 宋菱歌其实一直在等宋建美说出这句话。 虽然她不喜欢宋建美,但是看到宋建美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忘了前世的所有恩怨。 只要宋建美想离婚,她就一定会帮她。 “这么多年,你们闹了多少次?你哪次不说要离婚?离了吗?”宋建平又开始吐槽。 陈丧德不是个东西,生孩子过后对宋建美并不好,但是在很多女人心里,认定了一个男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不管宋建平怎么劝,宋建美认死理一样认定了陈丧德。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吵过,甚至也动过手,但是陈丧德总有办法哄好宋建美。 所以宋建平根本就不抱希望了。 宋建美想说什么,但是她不占理,狼来了的故事发生多次之后,没人会再相信你。 宋菱歌正要开口,赵觉雨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服,眼神示意她不要说。 宋建美的嘴角还挂着血迹,额头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包,身上裸露的肌肤上全是青紫。 宋菱歌做不到熟视无睹,她拍了拍赵觉雨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姑妈,你想好,确定要离婚吗?如果你确定要离婚,我愿意帮你。” 宋建平的态度,本来让宋建美已经放弃了,但是看到宋菱歌坚定的小脸,她突然产生了另外的想法。 陈丧德不是个好东西,她当然知道。但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她跟了他,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们两口子好也好过,闹也闹过。 日子久了,就没当初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了,一心只扑在儿子身上。 在宋菱歌的建议下,儿子去参军了,每次打电话回来,她能感受到儿子的变化。 她的心里对这个侄女是心存感激的。 现在这个侄女,或许也能拉她出泥沼。 她沉思了片刻,望向宋菱歌,语气坚决:“我想好了,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