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闻言也不再多说，提起了想接母亲回家过年的事。</p>
沈之衡垂着眼睫，沉吟着没说话。</p>
但是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撂下了手里的狼毫笔。</p>
香冬正在一边倒茶，水壶却忽然脱手而出。水花四溅，滚烫的水崩了不少在手上。</p>
沈之衡眉目间瞬间涌起浓重的心疼，走到香冬身前，握着她的手腕仔细瞧了瞧。</p>
“怎么烫的这么厉害？来人，请府医过来。”</p>
沈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大舒坦。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父亲这样，不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女人。</p>
可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p>
他还站在这等着父亲回话，父亲显然已经忽略他在这的事了。</p>
等府医来的间隙，沈之衡已经差人取来了冰。正用帕子包着，帮香冬轻轻擦拭。</p>
沈昭站在这，倒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一般。</p>
他试图开口，引起沈之衡的注意。</p>
“父亲，母亲回府的事……”</p>
他话还没说完，香冬像是被碰疼了，斯哈了一声。</p>
沈之衡一边查看香冬的伤势，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这事你去和你三婶商量吧，现在家里都是她做主。”</p>
连个正眼，都没给沈昭。</p>
沈昭又失望又生气，却不敢多说。只能行礼告退，转身出了书房。</p>
香冬越过沈之衡，看着沈昭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p>
大夫人想回府，那是做梦。</p>
中午团圆饭，按男女长幼，分了三桌。因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也没用屏风相隔。</p>
今日是除夕，饭桌上一切规矩都免了。一家子逗乐，吉祥话一句接一句。</p>
尤其是大房和二房几个小的，说出的拜年话哄的老夫人合不拢嘴。</p>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昭忽然开口，“祖母，孙儿想替母亲求个情，晚上想接母亲回来守岁。”</p>
和老夫人坐在一桌的李朝云，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告诫过沈昭，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事。想求情，可以等用过团圆饭，祖孙私下说话的时候。</p>
可沈昭心里着急，沉不住气，到底还是说了。</p>
李朝云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沈昭能力一般，却偏带着一股子傲气，轻易听不进别人的意见。</p>
她越来越觉得，她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多了个儿子。</p>
还不能打骂，要给他脸面和尊重。</p>
这样的日子，李朝云过的度日如年。</p>
沈昭的话，让众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p>
老夫人重重地撂下筷子，“大过年的，就一定要提起那等子晦气的事？”</p>
“这年啊，你们也不让我老太婆过安生。”</p>
老夫人这一撂筷子，谁还敢夹菜，也都放下了筷子。</p>
沈之衡不悦地看向沈昭，“大过年的，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p>
又赔笑着到了老夫人身前，“母亲息怒，他小孩子不懂事。”</p>
沈之修扫了沈昭一眼，也笑着看向老夫人。</p>
“母亲，今儿这桌菜极对我胃口。母亲这一撂筷子，我可没口福了。”</p>
说完，还叹息了一声，像是舍不得这桌菜一般。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到底露出了笑模样，“瞧你那点出息，谁家阁老像你这么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