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凝望着他，面容悲切。</p>
“朱佑樘。”</p>
“儿臣在。”朱佑樘握着父皇的手，嗓音微颤，“父皇您说。”</p>
“十年了，总该准备好了吧？”</p>
“嗯嗯，准备好了，儿臣准备好了。”朱佑樘哑着嗓子说。</p>
“那就好，那就好……”朱见深轻笑笑，接着，看向纪氏。</p>
纪氏早已泪眼婆娑，她知道他会走在她前头，也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一天到来时，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准备。</p>
当初一次邂逅，改变了她的一生。</p>
她木讷，她不争，但不代表她不在乎。</p>
她不善言辞，可她喜欢听他说，听他半宿半宿的说，天南海北的说……</p>
那为数不多的夜，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弥足珍贵。</p>
尽管她知道，在他心里，她并不是很重要，但，他却是她的全部。</p>
纪氏开口，未语泪先流，嘴唇吸合半晌，最终也只道了句：“夫君……”</p>
“莫哭。”朱见深笑了，“说起来，挺对不住你的，最初那些年，你没少吃苦。”</p>
“没关系，没关系的……”纪氏摇着头，垂着泪，满目悲恸。</p>
朱见深凝望了她良久，歪头看向后面的邵氏，“朱佑樘。”</p>
“儿臣在。”</p>
“邵贵妃百年之后，入葬皇陵。”朱见深淡淡说。</p>
这不合祖制，然，这是遗言，更是遗诏，容不得拒绝。</p>
“儿臣遵旨。”</p>
“太上皇……”邵氏肩膀剧烈耸动，哇的一声哭出来。</p>
朱见深笑笑，笑容带着愧疚。</p>
接着，他看向周氏，“母后，儿子不孝。”</p>
“别这样说，是母后给你添担子了，儿啊，别怕，放宽心。”周氏老泪纵横。</p>
她终究是个女人，是个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岂能不悲？</p>
“嗯，不怕，我不怕。”朱见深吃力的抬起眼眸，望向兴王，岐王，望向他的儿女们……</p>
最后，望向远处的妹子，望向……李青。</p>
烛光明灭，他缓缓转过头，无神眸光直直望着头顶帘帐……</p>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扰他。</p>
朱见深面容祥和，恬静，呼吸越来越轻，烛光亦染不红他那苍白的脸，就这样，他的生命一点点消逝。</p>
众人亲眼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消逝……</p>
直至定格。</p>
“皇爷爷。”</p>
朱厚照叫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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