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脸上一热，讪讪道：“也不全是，一方面是为伯虎养名，另一方面是多年不见，想来看看你，太子成长境况只是捎带手的事……太子如何？”</p>
“……”王守仁好笑，道：“好消息，坏消息，你先听哪个？”</p>
“又来？”李青黑着脸，“先听坏消息！”</p>
“坏消息，他不怎么听我的引导。”王守仁说。</p>
李青顿时心凉半截儿，这岂不是说，朱厚照依旧是那个朱厚照？</p>
“那……好消息呢？”</p>
“好消息，他也不怎么听那一群文官们的引导，包括但不局限于杨廷和，内阁三学士，六部六尚书……”</p>
王守仁道：“太子玩乐无形，行事不拘一格，然，他是有想法的，远没有表现出的那般胡闹。明辨是非，聪颖果敢这些都是他的长处，此外，他还有着一颗进取心，这一点难能可贵。”</p>
王守仁正色道：</p>
“皇上仁厚，治国理念保守，眼下当然是极好，可一成不变终究不妥，因为大明在变，尤其是当下这个节点！”</p>
“当下不挺好的嘛。”唐伯虎提起酒壶，为二人斟酒，顺口插了句。</p>
“是挺好，可固有的模式已不适应当下的大明了。”王守仁道，“太祖立国，太宗夯实基础，继之仁宣二帝，大明的框架正式定下，尤其是宣宗，在他的经营下，大明政治权力架构彻底完善；</p>
六部领实事，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地方上，巡府、巡察御史……”</p>
王守仁道：“在宣宗的努力下，大明权力组成十分健康，正统一朝……虽没酿成大祸，却冲击到了权力架构平衡，直至先帝，才得以扳回局面，然，不说太祖、太宗，较之宣宗仍有所回落；</p>
当今皇上仁厚守成，好处是四海承平，国泰民安；坏处是权力组成再次失衡。”</p>
唐伯虎不懂庙堂格局，完全参与不了讨论，便举杯劝酒。</p>
又几杯酒下肚，李青沉吟道：</p>
“如今内阁势大，三学士人品、能力，如何？”</p>
“能力很好，人品……也尚可。”王守仁笑道，“李公善谋，刘公善断，谢公善辩；有人将这三人性格、能力编成一句话：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p>
接着，他收起笑意，“当初阁部相争，看似没分出胜负，实则内阁大获全胜；</p>
当初六部一句：内阁可居相位乎？</p>
在皇上的偏帮下，倒真有可居相位的意味。”王守仁道，“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影响力的逐渐拔高，内阁俨然立于六部之上！”</p>
李青眉头微皱，问：“皇帝就没有补救吗？”</p>
“如何补救？”王守仁苦笑，“眼下局势，内阁要么强，要么亡；内阁大学士在不得兼职的情况下，一旦取消跟储君的捆绑，立时就会土崩瓦解，情况只会更糟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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