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的同窗又岂会没有感情？</p>
想当初一起捉弄杨廷和……</p>
现在思及，都不禁会心一笑。</p>
朱厚照对王守仁的感情还是深的，且王守仁又与李青交情莫逆，正所谓：近朱者赤，爱屋及乌……</p>
对王守仁，朱厚照始终有一层滤镜。</p>
朱厚照态度缓和下来，问：“你的意思是不让太监清丈土地、军屯？”</p>
王守仁摇头。</p>
“不是？”朱厚照放松下来，他深知若让各地自查，到头来只会是走个形式过场，根本没有半点效果，“还是用太监是吧？”</p>
“可以用太监，却不能过于下放权力。”王守仁沉吟道，“问题的本质皇上已然看到，官员清丈，会出现假公济私的情况，太监清丈，则会出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妨中和一下。”</p>
“文官太监一起？”朱厚照皱眉道，“如此，怕是根本做不了事，直接就掐起来了。”</p>
“皇上英明。”王守仁点头，“分成两步，共同完成。”</p>
朱厚照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条斯理道：“仔细说说。”</p>
“清丈让太监来，不过，只让他们清丈出数目即可，重新分配权万不可交予他们手上。”王守仁说，“皇上心中有数之后，再让官员进行重新分配，但不能是地方官，可用在京的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p>
顿了顿，补充：“皇上须知，太监清查出的数目，肯定是虚高的，有水分的。因此还需再让地方监察御史、布政使、指挥使、巡抚……各书一份递交京师，在此期间，由京中锦衣卫监督。”</p>
王守仁建议道：“两份名单定是出入甚大，皇上可取一个相对合理的数字作为指标，以防他们串通，嗯…，最好赶在太监出发前，先让锦衣卫出发，打一个时间差。”</p>
“这样……能执行好吗？”朱厚照怀疑。</p>
王守仁却笑道：“京官不比地方官，天子脚下，他们对皇权的敬畏本就大，且京官身居政治权力中枢，更看重晋升，而非钱财。</p>
当然了，他们大概率也是会贪一些的，不过，他们不会、不敢，为了贪钱糊弄皇帝。这么大的事若是搞砸，惹得龙颜大怒，最轻也是罢官；可他们亦不会如太监那般：我走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同属文官体系，不会把事做绝。”</p>
王守仁分析道：“文官虽势大，可皇上罢免一些六品以下的官员，还是能轻易做到的，且这是利民国策，皇上以此为借口，谁也说不出正当理由反对，这个道理那些御史言官们也明白，所以……他们不敢不谨慎。”</p>
“有道理…。”朱厚照缓缓点头，笑道：“工部主事太屈才了，不若你进都察院，做个佥都御史如何？”</p>
“皇上想让我主持？”</p>
“这是你提出来的谏策，自当你来主持。”朱厚照道，“这样，事后朕也能顺理成章的再度提拔。”</p>
李青走了，至少数年之内不会回来。</p>
这让朱厚照有种孤军奋战的孤独感。</p>
可王守仁的回归，又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了伙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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