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虚心点头，“老先生说的是。”</p>
“不知阁下……”</p>
“我想资助一下本地的教育资源。”李青开门见山，笑道，“老先生莫看我这身行头寒酸，其实……还算颇有家资。”</p>
“啊？”老先生愕然。</p>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不觉得李青能有什么家资。</p>
他问：“萍水相逢，兄台何以如此？”</p>
“同在大明，互相帮助，不应该吗？”李青反问。</p>
年轻人怔了怔，不禁肃然起敬，长长一揖，“海瑞受教。”</p>
“呵呵……少礼，这没什么。”李青微笑摆手，道，“子曰：达则兼济天下。我观此地教育贫瘠，起了几分恻隐之心，恰好有这个能力，算不得什么。”</p>
李青看向老先生，问：“冒昧，请问老先生可中过举？”</p>
老者面上一热，悻悻摇头，“惭愧，老朽只是个落，有个参加过乡试并中举的人来辅助教学，对你们好处多多。”</p>
“这话说的在理。”老先生心胸豁达，丝毫不恼，只是有些颓然，“有是有，可人家还忙着会试，哪有时间教学啊？”</p>
李青沉吟了下，问：“一个月十两银子，一日只占用人两个时辰，可请得动？”</p>
“多少？”老先生声调拔高。</p>
“不够？”</p>
“足够了，太够了。”海瑞还算镇静，“可钱，也太多了。”</p>
“我有！”李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讪讪问，“附近可有钱庄？”</p>
“县城……有一家李氏钱庄。”老先生讷讷说。</p>
海瑞也是两眼发直，若非亲眼瞧见，他实难相信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p>
或许，这都是对方的全部身家了。</p>
若非对方眸正神清，谈吐不凡，他甚至都怀疑对方是土匪强盗，转念一想，都土匪强盗了，又怎会这般好心？</p>
海瑞瞧了眼先生，见其也没有接的意思，沉声问：“无功不受禄，阁下何以如此？”</p>
李青：“理由我刚不是说了吗？”</p>
“不够！”海瑞摇头，“这个钱太大，太多了，已远远超出‘善举’的性质，我们怎好心安理得的接受？”</p>
“不错。”老先生颔首，同时，愈发满意自己这位学生。</p>
李青还是头一次遇到有钱花不出去的困境，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的资助之心。</p>
单是这对先生、学生，就足够了。</p>
李青说道：“我大明不全是为富不仁之人，我真的颇有家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p>
“可这不是我们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海瑞说。</p>
“可是因为……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这可不是施舍，只是出于好心的善举，以及对我大明人才的爱惜。”</p>
“钱太多了。”海瑞轻轻摇头。</p>
老先生也道：“这自然不算嗟来之食，可无功不受禄啊。”</p>
李青微笑着说：“等他们中了举，做了官，做好官，不就有功了？”</p>
不待老先生再说，李青又道，“难道你不想学生将来做官，为国为民？难道你想误了他们前程？”</p>
“啊？这……”老先生一时无言，陷入纠结。</p>
李青又瞧了眼海瑞，道：“你可以拒绝，可你没资格代表一众同窗拒绝，可是这个理儿？”</p>
海瑞张了张嘴，沉默下来。</p>
良久，他说道：“你从金陵一路走至海南，路途何其遥远，想来遇上了许多的民间疾苦，如若都这般资助，便是行囊塞满银票也不够使，这可不是一句‘颇有家资，互相帮助’能解释的。”</p>
“老朽也想知道缘由。”</p>
花个钱可真累……李青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非要个理由，我就给你们。”</p>
“因为我大明有太多老先生口中的‘乡愿’了。”李青又看向海瑞，富有感情的说，“因为你，因为你们，你们的‘宁做农夫，不做乡愿’。”</p>
闻言，先生、 学生，大为触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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