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子婴缓慢地走在廊道上。 两旁匆匆而过的侍女见状，均是询问公子这是何故，有的人都要去传医师进宫了。 无奈，子婴只得挺直身板，快步朝着后花园走去。 蒙恬的闺女，以及李斯的闺女，子婴自是认得。 两位女子与自己年岁相仿，生的倒也算是俊俏，可奈何，子婴对这般年岁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是提不起来。 还未到后花园，便听见莺莺燕燕的欢笑声。 少女活泼的笑声，隔着老远便传入耳里。 站在院落门口，深吸口气，正准备踏入花园的子婴却是一愣，轻嗅下鼻子。 熟悉的味道钻入鼻中，虽在花园之内，可这传来的味道并不是花香，而是烤肉香。 “烤羊肉？” 子婴带着疑惑，一脚便踏入院内。 只见凉亭之内，一群女眷嬉笑闲聊，两位少女站在众女眷身后，也在悄默默地聊着天。 而那凉亭外，正站着一个圆滚滚的背影，身前一个木制烤架，竟是在这后花园里，烤起了全羊。 “这王崇文，让你来送个葡萄酒，你倒是在这烤起羊肉了……” 子婴颇为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崇文会在这里烤羊肉，这羊肉若是处理不好，其中的膻味可是难闻的紧。 王崇文毕竟是老手，此刻，这羊肉已是烤制金黄，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伸手打开，捏了一点均匀地撒在烤羊身上。 一边撒，一边对着芈华笑道：“夫人，此乃细盐，撒上这个，肉质才会更入口。” 可芈华压根就没望着王崇文，而是带着笑，望向了后花园的入口。 众人的目光旋即一起望去，只见子婴正大步朝着这里走来。 两位嬉闹的少女，顿时便垂手而立，低着头，显得颇为紧张，却又悄默抬头，偷偷望向子婴。 一众女眷见状，当下便直接起身，这可是始皇的长孙，其立下的功勋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足以封为公爵。 女眷们自然不敢怠慢，均是快步走出凉亭，抢在子婴行礼前，先行了一礼。 子婴赶忙拱手一一回礼，到了末尾才望向大母和母亲：“子婴见过大母，见过母亲。” 自从西征归来，子婴便是神龙不见首，蒙恬的夫人，乃至李斯的夫人均是很久未见到子婴。 当下见到子婴已是这般挺拔，便对着芈华和王燕把子婴一顿夸。 自家的孩子，听着自然舒心，可对着子婴便没了好脸色。 当下，芈华夫人便斥责道：“子婴，你这数月窝在咸阳工坊内，大母派人去寻也是寻不着，今日正好，你陪着李姬和蒙姬一起游游湖。” 芈华所指自然是两位少女，这两位是她和王燕挑选出来，不管人长相家世，乃至少女的性格，都颇合两人心意。 现在大秦已不像当年七国之时，王侯大多娶他国王室女眷，现在，天下都是大秦的，那这妻妾，自然要从忠于大秦的臣子之中来选。 两位少女听到夫人的话，当下便已是脸色微红，低垂着头不知所措。 子婴的名号当真如雷贯耳，又是一年多未见，前些年三人相见，子婴还没两人高。 可现在，子婴已是高过两人。 青春期的悸动，让两位少女知晓自己的使命，那是为家族而战，若是能成为子婴的正妻，那自家便可一步登天，犹如当今的王家一般。 子婴听到这话，便是头痛不已，游湖可以，可不要带着目的游啊。 虽然未行冠礼，可能定亲啊！ 面对大母和母亲期盼的眼神，子婴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当下就要拒绝。 他可不想这般年轻就要成亲，和自己父亲扶苏一般，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就当了爹。 “夫人，这肉可就要熟了，这可是安北郡运来的羊。” 冷不丁地，一旁的王崇文突然插嘴。 这是安北郡第一批的羊被运了回来，现在驰道尚在修建，能运回的活羊数量并不多。 也就只有皇室才有口福尝尝。 回头感激地望了一眼王崇文，子婴立马上前帮忙。 芈华也是无奈，只得招呼众人上前分享这现烤的羊肉，王崇文拿着刀，帮着割肉。 子婴则是帮着把肉端入凉亭，而两位少女也是帮着子婴，倒是一旁的侍女待在远处手足无措。 望着眼前的三人，芈华心中颇为满意，大秦的文武之柱均在此处，也许，并不非要只选一个正妻。 完全可以像其大父一般，同娶了两个夫人。 这一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芈华便摇头否决，两个正妻的日子可不好过。 待到羊肉端完，子婴也觉得饿了，众人便边吃边闲聊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没有什么三常五纲，倒也没有那般拘束。 面对大母的询问，子婴便把自己近日来忙碌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淳老的编纂事务，钉子鞋的改造，乃至如何向西方国家传播纵横之道。 两位少女站在身后，细细地听着子婴诉说，这世界之大超乎了她们的想象，有时候也会埋怨为何子婴要躲着自己。 现在一听，倒也不是刻意为之，人家真的很忙。 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一般一说，王燕和芈华不禁各自感叹，子婴这个孩子着实太忙了，自己是不是对其过于苛刻。 现在这才几岁，王燕便想着抱孙子了。 当下，芈华便嘱咐道：“这般重要的事，当是优先对待，你大父操劳半身，你和你父亲能为其分忧，大母心中很是宽慰。” “大母放心，子婴定然不负所托，这西域定要拿下！” 见大母不拦着自己，吃饱喝足，子婴起身便要告辞。 刚走出凉亭，便给一旁的王崇文使了个眼色，王崇文立刻会意，收拾好东西，便跟着公子一起往外走。 这次的烤肉可不是他主动要求的，而是芈华夫人看自己叫走公子两次，这是来惩戒自己罢了。 这会不走，还等什么？ 可刚到门口，芈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要忘了，今年新年的祭祀，你与你父亲一同主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