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妇人颔首，哽声解释：“是的，包括夫君在内，一共五人，都没了。”</p>
尽管已经过去一年多，丧失亲人的痛苦依旧历历在目。</p>
妇人别过脸擦去脸上的泪水，接着再扭过头继续道：“当时李贤昭弃城而逃，有一批百姓自发凝聚在一起，与不愿离去的将士负隅顽抗。”</p>
“我夫君与兄弟几人，也在那支队伍之中。可是他们的坚持，并未带来一线生机，反而成为北燕人破城后的杀鸡儆猴的目标。”</p>
“上千人都被查清身份背景，他们的遗体就这样被挂回了自家的大门上，不可收尸，不可裹殓。”</p>
“我们这些未亡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点点腐烂、发臭、生蛆……直至皮肉被啃食干净，化作一堆骸骨。”</p>
妇人数度哽咽：“有的人家不忍心，就悄悄碰了一下遗体，可迎接他们的，便是斩首挂在菜市场示重的酷刑。”</p>
“我家原本家境殷实，但北燕人借此抢走了我们所有的家产，孩子能活到现在，真是福大命大……”</p>
妇人伸手去搀扶老妪：</p>
“婆母不是担心姑娘会战败，只是不愿意再看到又有老人的子孙在战场上丧命，而失去亲人的痛，在他们仅剩的时光里，每一刻都在承受。”</p>
“也不愿再有稚儿，再没理解父亲这个词语的责任与意义的机会；更不愿，像我这样的妇人，再也盼望不到夫君归来。”</p>
妇人的话，沉甸甸地压在白明微心上。</p>
她不愿意起战火，她走到今日，除了丧亲之痛，她还看到战场上的残酷。</p>
尸山血海，残肢断臂。</p>
满目都是一个个绝了声息的人，躺在血泊中的有敌人，也有亲如手足的同袍。</p>
生死，从踏上疆场的那一刻，就由不得任何人。</p>
只有不停地杀，结束别人的生命，才能活下来，才能守住想要守护的一切。</p>
但是残酷的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支离破碎，是一双双父母的痛彻心扉，也是其他亲人的伤心欲绝。</p>
但她知道，月城一战不可避免。</p>
她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抱负，有的只是天下安宁的宏愿。</p>
月城不拿下，北燕就无法伤筋动骨，等到今年入冬，他们没了足够的粮食，还是会举兵南侵。</p>
烧杀掳掠，无恶不作。</p>
到时候，东陵若是守不住，是否还有对抗他们的机会与力量？</p>
所以，她必须要让北燕几年之内都不能动弹，明知这一战不可避免地会失去同伴，但她必须这样做！</p>
最后，她帮妇人扶起老妪：“老婆婆，我还不清楚情况，是否会起战火，我目前还不得而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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