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境况，倘若白明微一味偏袒流民，势必要引起官员的不满。</p>
不仅是秦党官员，便是中立的、明哲保身的，甚至是站在她阵营里的，都会因此心寒。</p>
但要是白明微惩治令秦姓官员中毒的流民，那些情绪刚被安抚下去的流民，势必会再度掀起愤怒的浪潮。</p>
所以，这本该是一个进退维谷的情况。</p>
然而白明微早在下令放松对秦党的约束时，就已经考虑这个结果。</p>
她早有准备。</p>
她今日就要让大家明白：身而为人，理应受到道德与律法的约束。</p>
若是双方再这样势同水火，除了让情况更糟，什么也改变不了。</p>
深深地看了钱姓官员一眼后，白明微朗声询问：“你们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p>
此言一出，窃语声四起。</p>
这些声音渐渐不被约束，变得嘈杂，甚至歇斯底里。</p>
有流民怒声询问：“刚刚的情形我们看到了，你们当官的毫不顾忌，想要当众取我们的命！”</p>
“我们卑微，我们低贱，所以我们就该死么？”</p>
“他是当官的，他有权力，所以就可以喊打喊杀么？”</p>
“你们是来救灾的，你们有责任救我们！这些狗官想随意取我们的性命！应当受到重罚！”</p>
“既然大将军承诺过，会给我们做主，会救我们于苦难！那就杀了他！让我们看看大将军诚意！”</p>
“要是大将军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官官相护！之前说要带我们克服灾难的话！也都是放屁！”</p>
流民七嘴八舌，情绪激动。</p>
饥荒、一无所有，这些都是不安定因素。</p>
所以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安稳，上位者就必须藏富于民，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便能迎来盛世太平。</p>
但现在一场大水夺去这些百姓的所有，他们就成了不安的因素，被愤怒占据理智。</p>
如同那干透的柴火，一点就着。</p>
刚开始不管提出什么样的诉求，渐渐地话语声却变得一致。</p>
“杀了那狗官！为我们做主！杀了那狗官！为我们做主！”</p>
比起民愤激昂的灾民一方，秦党在人数上显得势单力薄。</p>
他们咬死秦姓官员被毒害一事不放，声嘶力竭地主张自己的要求：</p>
“我们的命也是命！就算他们是弱者，也该杀人偿命！”</p>
“杀人偿命！”</p>
“……”</p>
一时之间，双方激愤的声音，响彻城门口。</p>
比倾天大水还要震耳欲聋。</p>
他们仿佛不知疲倦，嘶喊着、愤怒着……歇斯底里地呐喊，求一个他们自认为的公平道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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